眾人的目光都看向掌事嬤嬤的手中,一個成色一般的木盒子穩穩的托在她的手中,盒子的四角磨損得比較嚴重,都看不到原來的顏色,像是覆在真相身上的那斑駁不堪的謊言。
小宮女葉兒的臉色刹那大變,眼睛裏的慌恐之色,如潮水一般立即奔湧而來,韋貴妃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便知道這個盒子就是關鍵。
韋貴妃點了點頭,掌事嬤嬤打開了盒子蓋子,裏麵赫然躺著一株黑藍色的樹枝狀的東西,那顏色詭異,在燭光中閃著幽冷的光,像是覆蓋了一層淡淡的冰淩之光,雪一樣的冷氣逼人。
左夫人隻用眼角瞄了一眼便微微變了臉色,她急忙垂下頭去,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指,那東西她叫不上名字,但是她很熟悉。
當初這個東西是左青蓮拿著給她的,連同那隻妖異的芍藥在內,她並不知道葉兒這丫頭沒有完全吃完,而因為那東西太過詭異隻是吃了一點點。
這剩餘的部分,如今便成了鐵證,幾乎要帶著那冰冷的氣息,生生的紮進她的眼睛裏。
韋貴妃看著那東西,也不禁站了起來,她仔細的看著那閃動的光芒,側著看向葉兒,“這是什麼東西?”
“奴婢……奴婢不知。”葉兒咬了咬牙,仍舊做著最後的掙紮。
“不知?”掌事嬤嬤冷冷的一笑,她“啪”的一聲蓋上了盒子,然後手掌一翻,把那盒子朝上,盒子底便露在眾人的眼前,上麵有一個小小的“葉”字,“這是你的盒子不假吧?找到的時候,便嚴密的藏在你的床下,你的床靠著牆,牆上有一塊磚鬆動了,想必也是你故意弄的吧?裏麵就放著這盒子!”
葉子的臉色一白再白,她垂著頭,不看掌事嬤嬤一眼,額角滲出淡淡的濕意,在燭火中閃著晶亮的光。
殿內的氣氛緊張,有人卻悠閑的在齊王府看戲。
容溪和冷亦修上了之前的高塔,俯瞰著下麵的齊王府,星光閃耀,如細碎的鑽,輕盈點綴,本身就是一幅極美的畫。
容溪有些疑惑的說道:“我真是奇怪,冷亦維那樣多疑的人,他是如何能夠允許這個高塔存在的?我不信他想不到這裏有可能會看到他的府中。”
“他當然不願意讓這塔存在,”冷亦修微微冷笑,“隻不過是沒有由頭,沒有借口罷了,這高塔並不在他的王府,豈能隨著他的性子,想拆就拆的?何況……”
他嘴角的笑意深深,“他曾經三番五次的親自在這塔上查過,我也隻做不知,任他查也查不出什麼,因為那個時候……當真是什麼都沒有的。”
容溪啞然失笑,她知道冷亦維的心思細密,有些陰柔性格,但是,對上剛烈堅毅的冷亦修,他就處處落了下風,偏偏他還總以為自己事事處處小心謹慎,精明算計,他卻不知道,冷亦修隻是表麵上大氣冷漠,卻不知道他亦心細如發。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冷亦修熟知冷亦維的心理,而冷亦維卻把對冷亦修的印象停留在想當然裏,他不是不夠聰明,他是輸在太自信,太聰明。
容溪的目光轉向外麵,下麵的王府安靜如水麵,連風聲似乎都慢了慢,沒有一絲異常。
但是,容溪卻斷定,今天出了這種事情,齊王府此時這般平靜恰恰就是不正常的表現,她在等,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終於,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後院中走了出來,冷亦維出現在院中,他突然站下,昂頭看了看月,目光又沉沉的滑過四周,像是在夜色中捕獵的獵手。
容溪招了招手,對冷亦修說道:“這個時辰他從後院出來,還是那樣一個不起眼的小院,雖然看不清臉,但是他的姿勢明明就是戒備的姿態,他剛才幹了什麼?”
冷亦修沉吟道:“這個院子看起來毫不起眼,不過,越是如此,越是說明有問題。”
容溪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院子中一定有貓膩。”
兩個人正說著,冷亦維的身影一閃不見,高塔的視野雖然好,但是方向角度之類的畢竟有限,容溪的眼睛發亮,冷亦修一見她的神情和眼神,就知道她又要打什麼主意了。
果然,容溪說道:“我們下去吧,進他的王府中去看看。”
“不行,”冷亦修幹脆利索的拒絕道:“你現在都這樣了,怎麼還能做這種事?”
“我現在都哪樣了?”容溪微微皺眉,不滿意的用手撫了撫肚子,“不要小看你的孩子,一點問題都沒有,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