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村是坐落於長白山山脈之下的一個小村莊,說是觀音村,但這裏卻沒有一個信奉觀音的信徒,大夥都願意拜這長白山山神。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就像沿海的漁民們拜媽祖一樣,這裏生活幾乎大半靠大山提供的百姓來說,山神顯然更能實現他們的願望,能夠讓上山打獵采藥的男人們能打更多獵物采更多藥材,平安回來。所以當外人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連村裏最年長的老者也說不清,不過既然祖宗把這裏稱為觀音村自然有祖宗的道理,大家也就世世代代的沿用觀音村這個叫法。
這裏的青壯年條件好的被數百裏外的開原城抽調去當兵戍邊,條件差的在農閑時也會被抽到開原附近跑跑場子,當個兼職的團練。所以村裏剩下的男人一年能常看到的就是些老弱病殘,毫無生氣。但老不一定就必須弱,一些獵人就成了村子裏的明星人物,這些人雖談不上是青壯年,但都是箭術高超經驗豐富的狩獵專家,無論那大雪封沒封山,這夥人都能打到好東西下山。按照村裏規矩,打到了獵物要將大部分分給村裏的各家各戶,所以這批獵人直接和大夥溫飽問題掛鉤,實乃村裏的一大財富,頗受村民尊重。
獵人之中有個最厲害的要數一個老獵人,大家都叫他張老頭。張老頭是十多年前到這個村子的,當時就是個普通的老態龍鍾的老人,大家見他可憐就收留了他,讓他住在村子附近一個破舊的山神廟裏。這個老頭對打獵非常有興趣,經常向身邊的獵人討教打獵技巧,大家也沒把他當回事,閑著無事也就教了他一些,誰也不會認為這個瘦骨峋嶙的老頭會成為獵人。誰知這家夥看上去弱不禁風,卻有一身力氣,輕輕鬆鬆就能拉開獵弓,不過似乎沒用過弓箭,毫無準頭。不過這也足夠引起村裏的重視了,山裏狩獵非常危險,經常會遇到猛獸和危險,多一個獵人就能多一分機會,於是村裏幾個厲害的獵人輪番教張老頭打獵。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張老頭竟然在短短一個月時間箭術就遠超幾位師傅,跟著眾人上了幾次山便又懂得了狩獵技巧。
後來更是令這些村民驚得目瞪口呆,張老頭技成之後就敢獨自上山,曾經一次單槍匹馬的打了四條狼回來,狼可是山裏最可怕的動物,他們常常成群結隊的出現,互相能配合,凶殘而狡猾,縱使能打死四條狼也無法從狼群的包圍中逃脫,也不知這張老頭如何做到的。在這寒冷的遼東地區,狼皮價值極高,張老頭又極其豪爽,將這四條狼全部交給村長分配,村長得到這四張狼皮又驚又喜,急忙製好派人到城裏換成油糧分與村裏眾人。後來張老頭每次都獨自上山,還打了不少村裏獵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奇珍異獸,於是張老頭很快便從大家可憐的對象變成了崇拜的對象,十多年來穩坐這獵人的頭把交椅。
說來張老頭也是個奇人,十多年前是什麼摸樣,十多年後還是什麼摸樣,身邊的人當初比他年輕許多的都變得比他蒼老,他卻還是那神采奕奕的摸樣,甚至連高矮胖瘦都沒有改變一樣,令眾人嘖嘖稱奇,都說這是獵神轉世,村民更是對其恭敬不已。
這天張老頭剛剛睡下便聽見門口有人輕輕敲門,他一邊穿衣一邊來到門邊問道:“誰呀?有事兒不能明兒再說嗎?”
那敲門聲明顯頓了頓,卻又接著響了起來。張老頭無奈的打開門,他看到了一個麵目凶神惡煞的男人正直直的看著他,但他卻毫無一絲畏懼的意思,反而微微笑了起來:“一刀,是你?”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這正是江湖上曾經叱吒風雲的獨行悍匪,張一刀。張一刀最後一次出現是兩年前劫了鄭源鏢局鄭老爺子的千金後,突然如同失蹤了一樣在江湖上消聲滅跡了,沒想到卻出現在了這裏。
“很久不見了,”滿臉凶悍的張一刀此時的臉色卻十分恭敬“父親。”原來這個張老頭正是張一刀的父親,張峰。
“嗬嗬,幾年都沒你的音信,我還以為你翹辮子了呢。”張老頭撫著胡須嗬嗬笑了起來。“進來罷,正好還有些酒,我們父子二人難得相聚,今晚喝個痛快。”
張一刀也不推辭,埋頭就進了張老頭的院子。張老頭卻發現,張一刀背上背著一個熟睡的嬰兒,張老頭不由一皺眉,也沒說什麼,往門外張望一眼後就立即關上了大門。
屋內並不寬敞,牆上掛滿了各種動物的毛皮。在一張破舊的小圓桌旁,張一刀輕輕的將背後的嬰兒解下,生怕弄醒了嬰兒一般。看著兒子一臉凶相和此時小心翼翼的動作極其不協調,張老頭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一刀啊一刀,這世上還真沒有你幹不出的奇事,上次聽說你劫了鄭源鏢局鄭老爺子的千金。你這又是劫了哪家的小公子?”
“這是我的兒子。”張一刀皺著眉說道。話音剛落,就見正在喝酒的張老頭一口酒便噴了出來。
“兒子?!”張老頭瞪大了眼睛。雖然他在看那嬰兒的第一眼時就已經隱隱約約的猜到,但是從兒子口中親口得知這個消息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沒錯,我的兒子,您的孫子。”張一刀用眼角瞟了一眼正在酣睡的嬰兒,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溫柔。
“你的兒子?!你和誰的兒子?!”張老頭驚訝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