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還有什麼事?”
“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會……你會把剩下的錢給我叔叔嗎?”
看著顧安寧渴求的眼神,金主沉默了一會,然後說:“可以。”
“謝謝!”顧安寧瞬間輕鬆了。
顧安寧咬牙走到了水箱旁,閉著眼睛走了進去。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她,而即使她不斷讓自己保持安靜,但對水的恐懼還是到底還是讓她緊張了起來。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觸碰自己的腳底,忍不住想尖叫,然後鹹澀的海水一下子就進了喉嚨。她越發恐懼,猛烈掙紮起來,覺得自己的肺部就要爆炸了,毫不懷疑自己簡直會死在這裏。她知道,沒有人會救她,因為金主早就清楚地表明了他的立場——像她這樣的金絲雀能死在這裏,才是她的福氣。
是啊,死在這裏的話好歹他能照顧下叔叔,我應該覺得幸福。可是,真是好不甘心!怎麼能因為這樣可笑的賭博死掉!我不要!
救我啊!誰來救救我!
顧安寧強迫自己睜開眼睛,想用力呼喊,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在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子朝,哥……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還是會解脫?
顧安寧從未知道,死亡也可能如此美妙。
在窒息到達極致的時候,她突然出現了幻覺,腦中浮現出色彩斑斕的場景。她好像置身暖洋洋的陽光裏,看到了很多消失已久的回憶。她看見顧子朝把她從嬸嬸懷裏解救,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的畫麵,看見顧子朝親手為她穿鞋的畫麵,看著顧子朝為了她把女伴趕出家門的畫麵……那麼多畫麵,讓她簡直不忍去看。她覺得,比起這些甜蜜到令人哭泣的回憶來,她更情願直接墮入黑暗,就此告別這個世界。
我不要想起來,我不要!
顧安寧極力想掙紮,但又好像被一種力量拉到了更遠的地方。她依稀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摸著一個女孩的頭,神色黯淡,也看到那個女孩坐在一棵柳樹下,出神看著遠方。然後,有個男孩經過,有好多水……
就在顧安寧幾乎要沉溺在回憶裏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她的腦袋還是一片眩暈,生存的本能讓她近乎貪婪得呼吸空氣。她極力想睜開眼睛,但因為極度缺氧她什麼也看不清。她隻聽到一個男人憤怒地說:“威爾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打破水箱!”
“你隻是說看誰能在水裏活得長,她現在就存活在水裏,我沒有違約。”有人氣定神閑地說。
“你這個陰險狡詐的騙子!”
“隨你怎麼理解。但現在,贏的人是我。”
金主的話聽起來是那麼遙遠,顧安寧有些聽不清,隻是不住喘著粗氣。她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看清楚了麵前的場景。
她隻見地上滿是玻璃碎片和海水的汙跡,那些名貴的魚就這樣死在了她的麵前,顯得有點可憐。她依然置身在水箱裏,但因為水箱裏沒有了水而可以自由呼吸,也能看到在場的嘉賓們警惕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笑。
是啊,誰都不知道事情會這樣神展開吧,她也沒想到她居然沒有死,還在眾目睽睽下活了下來。不過,他為什麼改了主意?是想救她,還是單純不想輸了比賽?
可是,不管怎麼說,她都情不自禁地感激。她覺得,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實在太好了。
“小美,過來。”他朝她招手。
顧安寧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艱難地朝他走去,而此時計時才真正結束,她在水箱裏的時間比那個金發妞要長2分鍾。她的金主認為自己贏了,但喬森顯然不這樣認為。因為,他掏出了手槍,憤怒地對準金主:“威爾,你又使詐,我不會放過你!”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顧安寧害怕了起來,但金主似乎不為所動。他平淡地說:“你好像忘記了這裏不允許發生武力爭執,這是我們的約定。”
“關我什麼事,我就要你死!”
“你不會的。”
他輕聲說著,拉著顧安寧的手就要帶著她往外走去,而喬森一直沒有開口。顧安寧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當她回頭想看他一眼的時候,隻見他正拿著槍對準了顧子朝的後背。幾乎是下意識,她把顧子朝往旁邊一推,身體因為慣性往旁邊一偏,然後就聽到了一聲槍響。她隻覺得肩膀猛地熱了起來,然後疼痛逐漸包圍了全身。她呆呆看著低落在地的血液,最後印入眼眸的,是一雙終於有了表情的眼眸,而這雙眼睛看起來居然這樣熟悉。
我真的不是故意為你擋槍的。昏迷前,顧安寧這樣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