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小孩的哭聲,還有……

“畫茈,畫茈……”

畫茈聽到一陣陣的呼喚聲,她看到了眼前的一片迷霧。迷霧中有一張臉。

“啊!”

醒過來的時候,畫茈下意識地想起了在醫院最後的那些硫磺味和煙霧,麵前的那張迷霧中的臉漸漸地清晰……

“祈剛?”

“你醒了,終於醒了!”方祈剛抱緊了臉色蒼白的人兒,那顆懸著的心也安然地放下。

“沒事了,沒事。”方祈剛小心地安撫著畫茈,他不得不說自己一直也是心驚膽戰地,那在醫院裏發生的一切,雖然都是意料中的事,但卻在成事之前,都顫著一顆心在惶惶的。

“方少奶奶隻是聞了迷藥,這不就醒了嗎?方大少可是多慮了。”這聲音有些低沉和沙啞,語氣帶著強烈的穩定,不慌不忙。聲音從屋子的另一端傳來,隔著屏風,屏風阻隔了發出聲音的人,卻隔不斷那些語氣裏捎帶的威嚴。

畫茈在聽到這聲音的同時,聞到一股很重的大煙味。她看著方祈剛,也看到了他皺著的眉頭。方祈剛扶著她下床,走出了屏風。屋裏另外的一個男人,拿著煙筒,煙管的一端,不斷冒著白煙。

一身的織錦長袍黑大褂,玉扳指在手上閃著亮光。他吸煙的手勢嫻熟沉穩,眼角眉間的那些霸氣若隱若現,標準四方臉上顴骨突出,留著的長辮子現出點點灰白,這顯眼的白色,並沒有讓他的年齡成了象征。他隻是略一挺眉睜眼,那眼中的犀利光芒,直逼人心。

看他的架勢,必是些有來曆的人物。且這派頭,這來曆,還絕對不小。

“這是溯源商行的老東家,丁三爺。”方祈剛讓畫茈坐在了那男人左下首的椅子上,自己靠著她同一邊往前端坐下。那男人也放下煙筒。他微笑起來,神情還是帶著霸氣。

畫茈聽了方祈剛的介紹,腦子裏想著,溯源商行?

“就是出了皇家貢酒的那家商行,之前還跟我們下了日用餐具的訂單,在去年那時候。”仿佛看出了畫茈的疑慮,方祈剛接著說道。

這一解釋,讓畫茈想起,這不就是在去年冬初,來省城開店並來陶然軒下單,及至後來工藝坊發生塌窯事件,他們也沒有因此而和陶然軒退單的那家商戶?她展開眉頭,也揚起笑臉。

“溯源商行的皇家貢酒,百年老窖,小女子見識淺薄,讓丁三爺見笑了。”

“不怪不怪。”那個丁三爺漸漸將笑臉放大,笑聲更甚。“方少奶奶溫柔秀氣,靜嫻雅致,這種烈酒配著女子的柔美,顯得就突兀了。不怪我這酒,更不怪方少奶奶。”

稍稍收斂了笑聲,那丁三爺盯著畫茈端詳,這眼神看著就有些奇怪。

“丁三爺向來都深居簡出,低調做人,讓方某也為三爺今日的成就讚歎。三爺將家業向全國發展,如今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商戶,全中國,遍天下,誰不識這皇家貢酒,三爺操持著大家大業,兢兢業業,確是我們這些小輩們的榜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