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一路高速(3 / 3)

高一最後一天輕鬆度過後,小離走了。這件事情早已約定好了,不像老魏那樣突然。告別的時候,我隻是淡淡地說了句,有空再聚。沒有落淚。

小離哭了。

我看著他,不敢作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就這樣扛著低音炮,手拿筆記本電腦走了出去,怎樣來便怎樣走,他卻不再茫然。

我站在原地哼唱著那首《朋友》,眼淚再次襲來。

我突然愛上了寫作,很莫名其妙的事情,或許我和小離一樣,一樣愛好寫作,慢慢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但卻隻是宣泄心裏的情緒。

不久之後,宿舍便搬進了新的同學,睡在小離和老魏床位上的叫小西和小峰。但是我還是習慣性地叫起他們小離和老魏。他們頓感莫名,而此時此刻,我的心頭正在隱隱作痛。

此時此刻車子一路狂奔了4小時。到達海邊的時候,車子鍍上了一層暮色。找好了旅館後,脫了鞋,便向著大海狂奔。鬆軟的沙子。海水反複往回衝。海麵波光粼粼。嘩啦啦的海水衝過沙灘,似乎沒有帶走一絲半毫。

我們一直在海邊待到了晚上7點,天沒有完全黑下來,仍舊殘餘半點暮色。街邊的燒烤攤子擺了起來,老魏出手大方地點了很多。我們沒有吃東西,隻是拚命抓住啤酒瓶往嘴裏灌。

直到三人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方才擱下了手中的瓶子。布滿孜然的肉串冷了,我們醉了。

老魏抓起啤酒瓶往遠處的牆上砸去,青色的空瓶瞬間變成了碎片,紮破了手,深紅色滾燙液體洶湧而出,遍布整個手。老魏冷冷地笑了笑,向著大海大喊:青春!我的青春!

小離繼續喝著啤酒,他沒有說話。臉上如同塗上了一層厚厚的高原紅,異樣的悲涼深深滲入心頭。最後一瓶啤酒灌完後,小離癱倒在地上,眼淚緩緩流了下來,靜靜的。

我突然堅強了起來。沒有哭。隻是把腳浸在海水裏,把啤酒往海裏倒。海水似乎有點發燙,灼傷著我的腿,感到生疼。一直隨著脈絡延伸到心裏,隱隱作痛。

關於青春,我們以80邁的速度一路向理想狂奔。隻是與青春擦肩而過。我們沒有了青春,它太過短暫,而稱不上是青春。

插記老魏走的那天,那些散落的煙頭在陽光下散發著一絲悲慟。

小離說,這個男人還會不會繼續令人擔憂?

在小離走的那一天,我在米蘭·昆德拉的書上小心翼翼地畫上了一處標記。

——生命不能承受之輕——關於我們的青春在我寫小說的那天,我寫了一篇隨筆。題目為:《祭奠青春》。

直到後來我們似乎一直再圍繞青春在走。老魏的公司推出了一個新係列的產品,主題叫作青春。無獨有偶,這個單子落在老魏的肩上,他打來電話向我求救。然而我們都沒有辦法。小離的新書叫《我的青春》,一度熱賣,但在寫序的時候,他寫上了一句話,“我的青春被繁忙取代,所以……”青春在那段匆忙的時間裏著實沒有給我們留下太多回憶。

我們的青春如同一場戲劇,但回憶卻短得隻有一張照片。

總結當我們依然張狂的今日,眼淚突然變得脆弱。我們把青春做成了一部勵誌片,很賣座,結局卻感傷了起來。我們在理想這條高速公路上一路狂奔。卡夫卡的書隻是聞其名卻沒有真正去了解。米蘭·昆德拉的書看了很多,也深受感動,但是卻絲毫沒有受到他的影響,諸如此類的作家也曾借用過很多句話,但無非是隻聞其名,未嚐讀過他的大作。我們一直自以為是地寫了下去。青春這顆白球高速向著無數個目標連續發射了過去,卻連邊也沒有擦中。我們忘了,青春的黑白照片上,隻有我們自己的出鏡。我的四周,空無一人的清冷。

遠處懸崖上的石頭正在大片大片地剝落,砸落在海上沒有派起一絲水花,極其平靜。如同我們的青春,到頭來我們壓根沒有做什麼。

老魏曾不止一次和我說,要去旅行,但是行程匆忙,旅行被出差取代。小離為了簽售會反複在幾個城市周轉。我為了公共英語反複倒騰公交,在繁忙的城市街頭,迷失了方向。而這場旅行不過是命中注定的,大概我們都累了。深夜裏拉下馬桶閥門,低沉的咆哮,如同內心那掙紮的呐喊,我們反複在深夜喊起,卻無濟於事。我們變得很矯情,從分別到如今,我們變得無比感傷。

夜很深了。我反複寫著關於我們的青春。依舊1.5倍行距,五號字體。但是卻從開始的淡然寫到淚流滿麵。

一路低沉的咆哮著的青春,我們狂奔而來又狂奔而去,一路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