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再接再厲,忽然發現池子入口的地方站著一個女人。
他們占的這個池子三麵圍著樹,隻有一麵有台階,出口還有柱子擋著很是隱蔽,是在一條小路的盡頭,一般很少會有人找過來,而且這個人還站了不止一會兒的架勢,崔鳴問:“誰?”
她脫了鞋,解下浴衣,竟然一副要下水的樣子,即便是光線如此不好的情況下,那樣曼妙的身材,雪白到發亮的肌膚,依然讓人能噴出鼻血來。
崔鳴飛快地瞥了身側一眼,雖然還是表情難測,但想必不會是高興的,他知道這個人孤僻冷漠慣了,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特別是不熟悉的人,哪怕她是個女人,一個身材很不錯的女人,他也不會給個好臉色。
剛才也有人想進這個池子,可被那莫名冷然的目光一掃,沒沾到水就跑了,崔鳴笑他果然是座十米之外就能凍死人的巨型冰山。
這個溫泉度假村很大,冬天來玩的人也多,到了年底來開年會的公司不少,並非都是自己公司的,所以崔鳴想,居然還有不被顧承冉凍住的女人?送上門來的美女?
他沒有發話,那女人倒先開口了:“是Simon和Rio?”
外頭黑漆漆的,也難為她竟然能看清池子裏麵的人是誰。崔鳴驚訝她居然知道他們,那肯定是公司的同事了,他又瞅了瞅顧承冉,坐直了身子:“你是……”
“Fanny。”
啊,Fanny!才來一個月就被園區眾多宅男奉為女神的Fanny啊!再看一看越走越近的幾近光裸的美人,不由暗歎國外的飲食真這麼養人?別的地方都瘦了吧唧的沒二兩肉,胸口這兩塊可真是晃人眼睛啊!誰不願意這樣一個泳裝的美人在身邊呢,他崔鳴肯定舉雙手讚成!
崔鳴沒顧得上身邊這位,剛想開口答應就被某人一腳蹬在腿上,再痛也不敢哼哼,忙抖擻了精神說:“不好意思啊,Fanny,我們倆大老爺們在這兒泡著,你一個小姑娘過來影響不好。咱又不是不認識的,到時候公司裏八卦滿天飛多不好啊。”
他說得很誠懇,婉拒得也很得體,可聶予棠並不買賬,才下了兩級台階,水剛沒過腳背就站住了。浴衣留在了架子上,她穿著薄薄兩塊布,北京一月份的天氣可是要凍死人的,她環著肩膀可憐兮兮地說:“好冷,讓我泡一會兒好嗎?”說完很及時地打了個噴嚏,自顧自坐進水裏。
池子隻有五六平方大小,原本是情侶池,硬擠進三個人伸個腳都能碰到,常理來說,一般的女生是不會和不熟的男士無端發生這樣的曖昧,這位從米國回來的就是不一樣,有意思!
黑燈瞎火的沒人看得見,就讓她在邊上坐會兒也沒事吧。崔鳴腦袋裏剛冒出點yy的想法,就聽一直沒開過口的顧承冉說:“Simon,我們走。”
“哦,好的。”看看領導發話了,可聶予棠還是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崔鳴那點兒想法也飛了,既然她要泡就讓給她吧,隻是奇怪這個Fanny看著漂亮,情商有點堪憂啊,竟敢和自己的boss搶地盤。
從她身邊走過時帶起一陣水花,她低著眼不知在看些什麼,赤.裸的肩膀露在水麵上,一縷棕色的長發緊貼在起伏的線條上,皮膚白到透明,那垂頭的弧度在嫋嫋水汽之下顯得格外纖弱動人,崔鳴的眼睛都要看直了:美人兒啊,真正的美人兒啊,連徐誌摩都說了,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目光的流連導致腳下慢了幾拍,沒跟上某人的腳步,結果事故就發生了。
顧承冉的眼睛不太好,到了暗處更加看不清楚,戴上眼鏡也無濟於事,他上岸剛披上浴衣,卻被拖鞋絆住腳,一下朝地上摔去,雖然及時用手撐住了,可膝蓋還是重重地磕在地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崔鳴還沒怎麼著呢,就聽見一個驚慌失措的女聲大叫道:“哥!哥!你沒事吧?”
他還在琢磨這個“哥”是在叫誰,那姑娘已經連滾帶爬從池子裏跳出來,連浴衣都沒穿光著腳就朝男人撲去:“哥,摔到哪兒了?疼不疼?”
顧承冉躲開她的手:“沒事。”
這一摔連眼鏡都摔掉了,眯著眼的男人顯得不那麼有氣勢,聶予棠趕快給他找到眼鏡戴上:“哪裏沒事了,都出血了!”
她緊張地看著他的膝蓋,雙手不自覺地觸碰著破損皮膚的邊緣,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就裹著兩塊布濕漉漉地蹲在一個男人腳下這場景是多麼的詭異。
顧承冉忍著驀然騰起的怒火,再次避開她:“崔鳴!”
崔鳴回神,顧boss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叫他的中文名,他知道這家夥真的生氣了,忙過去扶人:“Fanny,你去泡溫泉吧,Rio這裏讓我來。”
他有滿心的疑問,可現在不是個提問的好時機,還是先把人打發走吧,要不顧boss那兩隻眼睛能把他剜出倆窟窿來。
聶予棠看著顧承冉膝蓋上錯開的那層皮迅速沁出血珠,整個左腿的膝蓋上血紅血紅一片,難過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哥,我扶你去包紮吧。”
顧承冉則毫不留情地直接甩給她一個英文單詞:“Fire!”
這個詞似乎對她有神奇的效用,她定了定,慢慢退開,哪怕一臉不甘願的樣子,哪怕擔心地看著他的已經開始往下淌血的膝蓋,她還是靜靜回到池子裏。一雙眼睛卻還是一直盯著他,流露出的淡淡的憂傷讓崔鳴這樣粗神經的人都感覺到了。
很久沒有摔傷過了,走路時膝蓋需要用力,故而有些疼痛,顧承冉在浴室裏直接用水衝洗傷口,惹得崔鳴大叫:“哎呀,你怎麼能這樣,好歹要用酒精消毒啊!”
顧承冉手上沒停:“小時候都這樣,沒事的。”他把錯位的皮膚挪回原本的位置,一遍一遍地衝洗傷口,直到皮膚發白得再也沒有血流出為止。
崔鳴雖然嘴裏罵罵咧咧的,但還是跑到酒店前台找來紗布膠帶,給人橫七豎八裹了個極難看的造型,顧承冉很無語:“你這樣我還能走路嗎?”
當崔鳴要拆開再次包紮時,他拒絕了:“算了,估計明天就能好。”
你是神人嗎?明天就能好!老實給我呆著別動!崔鳴很難得地霸氣了一回:總算抓到這人的軟肋了,竟然跟咱們園區的女神有關係!那聲“哥”能是隨隨便便叫的嗎?
到底是情哥哥,還是親哥哥?
他琢磨著後者的可能性不大,前者也不太說得過去,Fanny都過來四個月了,從來沒見顧承冉有什麼異樣啊。還有這年紀差得有點多的樣子,顧承冉能是那種老牛吃嫩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