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哪兒?”Oscar忙扭過臉,又不想做得太明顯,典型的悶騷男。
“四點位置,快五點了!”
顧承冉連頭都沒抬,對他來說,剛畢業的研究生和他差了幾個代溝,他們說漂亮的誰知道長的什麼模樣。
“誒,Rio,你不看看?”在美女即將消失在視線中時被催促得沒辦法了才抬頭瞟了眼,一看就愣住了。
隻見Jack所說的美女穿著白色花邊的無袖衫,下麵是黑色的花苞裙,露出的小腿又直又長,腳上一雙花朵坡跟凉鞋顯得十分文雅秀氣,棕色的長發盤在腦後,略略垂下一簇,一副標準的上班族打扮。
人來人往之間,她端著一個盤子,宛如鶴立雞群般站著,又似一朵玫瑰開放在隻有胡楊的沙漠裏。
隻是看身材其實他並不覺得熟悉,因為與他相處的時候,她永遠是學生一樣的裝扮,頭發始終是紮成兩個辮子的,腳上的那雙夾腳拖鞋也一直沒有換過。可是,她朝他的方向微微側過了臉,他一下就認出來了。
這是一張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臉,五官沒有變,變的是整個人的氣質。那種屬於少女的純真可愛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年輕女人的嫵媚風韻,卻不可否認,她比一年前更漂亮了。
她並沒有看見他,而在目光掃到某人後匆匆離開了他的視線。他暗嘲:原來連年齡都估計錯了,她這個樣子說是二十五了都有可能。
那麼她對他說的話還有哪一句是真的?
這一年刻意的淡忘,刻意的壓製,憤怒卻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噴薄而出,他恨她盜走了他的心血,更恨她天真無邪的欺騙!
叉子在瓷盤中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Jack嚇了一跳,繼而有點得意地笑著:“還說不看不看,一看就成這樣了。”他推薦的美女把從來不注意女人的顧承冉都給震住了,想來男人的審美都是一樣的。
他就是那種特別排斥外地人的上海人,不過仗著嘴上功夫好,和老板時不時套套近乎,混得很不錯,所以才得到了這次training的機會。在他的小圈子裏連崇明島的正宗本地人都被排斥在外,嫌棄他們說的上海話帶有濃重的鄉下口音。顧承冉比他資曆老,職位也高,可他就是有種天生的優越感。一般來說,顧承冉是不會和這種人打交道的,無奈參加training的人不多,再不和同事一起是不是太不合群了?
難得在搞技術的人裏看到漂亮女人,人家早就走遠了,他們還在嘀嘀咕咕。味同嚼蠟,把最後一點食物塞進嘴裏,顧承冉推說出去散步就一個人離開了,他迫切需要鎮定一下。
不曾設想過再次遇見她的情況,而且是這樣的公眾場合,她如果隻是個騙子又是怎麼進來的?不要說脖子上掛的證件也是騙來的。
可是,就憑她的長相,相當一部分的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像那些同事和當初的自己一樣時刻追隨著她的身影。說不定那個證件真的是騙來的呢,他不想承認在意識到這一情況時自己的心裏立刻彌漫上一種淡淡的酸澀。
如果不是樣貌沒有什麼變化,他很可能認不出她來,衣著打扮很像和他一幢大樓的office
lady,要比大部分女工程師fashion得多。嗬,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了吧。
雖然時髦的裝扮令她比原來更加引人注目,但他還是喜歡紮著兩個小辮的女孩子,哪怕透著一絲傻傻的土氣,可這層表皮之下的靈魂沒有變,她依然不會是他的天使。
推開玻璃門走到外麵的天台上,氣溫還在三十度以上,中午的時候更加悶熱,這裏一般不會有人來,所以他站在角落裏靜靜地等待心情的平複。
沒有必要為了她影響心緒,他知道自己不會主動去找她,但是如果麵對麵碰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我剛才牛肉吃多了有點撐,你就陪我走走吧。”
他還記得她的聲音,站得筆直的身體瞬間僵硬,隨著吱呀一聲玻璃門被推開,兩個女人走了出來,其中一個說:“這麼熱,我可受不了!”
另一個好說好歹拉著她:“Landy,陪我走走嘛,就五分鍾。”
這麼快就要遇上了嗎?他苦笑,自己的心理建設還沒完善,他不知道麵對她時第一句該說什麼,是大罵她一聲騙子嗎?
騙子。
他的胸口因為這個詞而充斥著怒意,而她背對著他靠在護欄邊,並沒有看到他眼睛裏勃然騰起的怒火。
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他,或者還敢不敢認他!他完全忘了剛才不會主動的想法,也不怕有其他人在場,衝她喊道:“聶砂砂!”
這個很可能是虛構的名字令他的眼睛裏閃出青白的光,他從沒如此厲聲地叫過這三個字,也從沒如此憎恨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