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了？”兩個民族在長相上有相似的特征，不能一下子區分也有可能啊，犯得著生氣嗎，“你們這兩個民族不是還挺接近的嘛。”
“哪裏接近了，他們是農耕民族，我們是遊牧民族！”
“等等等等，你們難道還是遊牧民族看不起農耕民族？這都什麼年代了！這民族自豪感也太……”他都不知道用什麼語言表達了，還以為是大蒙古帝國的騎兵稱霸歐亞大陸啊。
她的表情有點古怪：“也不是，反正就是感覺跟他們合不到一塊，可能是因為我從小不是在新疆長大的吧。”
除去這些民族起源的問題，他忽然又想到現在社會上對某些人的歧視，是想要劃清界限嗎？
他上大學的時候去過西安，親眼看到大街上賣切糕的就杵著把長刀非要讓顧客掏錢，還有近幾年上海偷手機的現象一度很囂張，也都是這幫人的“功勞”，所以有些人會對他們有不好的印象也無可厚非。因為樣貌特征如此鮮明，擺在漢族人堆裏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的歐化長相可能是會給她帶來不少麻煩，但是大家同是少數民族，有必要這樣嗎：“我看人家也沒惡意，他還說了什麼別的吧。”
“嗯。”本想隨口搪塞過去就算了，誰知道他雖然聽不懂維吾爾語，但觀察還是挺細致的，她抬頭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他問我怎麼跟個hitay一起吃飯。”
顧承冉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什麼意思？”
“契丹，是俄羅斯那邊傳過來的叫法，指的就是內地漢人，原來不是貶義的，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漢人聽到都會打人的。”
就算這個詞沒有貶義，但是契丹那是什麼朝代的事了，怎麼能代表漢人呢？他確實有點生氣：“幸虧我聽不懂。”
她小心翼翼看著他：“哥你別生氣，這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詞而已，你把它當成‘漢人’這個詞就行啦。”
“漢人”這個詞他聽著也別扭好嗎：“你們不會也這樣說吧。”
她趕快申明：“哈薩克語是這樣，但是說漢語就不會啊，你們叫他們皮帽子，他們叫你們黑大衣，我看都是貶義，我肯定不會這樣說的。”
“他覺得你跟我坐一起吃飯就是侮辱你了？”到漢族人的地盤都這麼囂張，不知道新疆那邊成什麼樣了，“還好你是青海的，要是你家也是新疆的，說不定也這樣瞧不起漢族人。”
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哥，你看你也對我們有看法是嗎？不管是維吾爾還是哈薩克。”
他剛想否認，她自顧自說道：“被警察在火車站要求拿出身份證查驗，還有死活不讓住旅館，路上總有人對你指指點點，要是你，你是什麼感覺？”
顧承冉皺眉，現在這種敵視的態度確實很嚴重，不被平等地對待，是個人都會無法忍受：“你不會也遇到過這種事吧。”
她笑了笑：“我被當成老外的次數比當成Uyghur要多。”
他思索了一下才說：“就我個人來說，我不會看不起誰，但是整個社會的看法沒有辦法改變，幾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能怪誰。”
從小被教育新疆是個好地方，維吾爾族人民又勤勞又善良，可多少人在幹著破壞這個好印象的事，他也很想友好地對待他們，可是剛才明明是他先遭了白眼的，幸好對麵這位不是這樣：“好像你們哈族還是挺溫和的，沒聽說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是啊，我們Kazak和漢族的關係比維吾爾和漢族的關係要好。”
“你們不是都在新疆嗎，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Kazak聚居地都是在北疆，那裏維吾爾族很少，主要就是漢族和哈薩克族，南疆的維吾爾族多。”她擰著手指說，“聽說烏魯木齊有幾十萬維吾爾族，市場裏招工的都是漢族老板，有的公開說不要維吾爾族的，所以他們隻能跑出去，但是在其他地方更難找到工作，有的就忍不住幹壞事去了，我不是想替他們說話，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找不到工作嘛。”
找不到工作不是幹壞事的理由，不過歧視的問題確實一時半會兒很難解決，他不想好好一頓飯光討論民族矛盾了，正好菜陸續上來，他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先吃飯，OK？”
聶予棠知道他心情不好，遞了一個羊肉串過來，他看著那油滋滋亮閃閃的幾大塊羊肉，終於樂了：“居然舍得把羊肉串分給我吃啊。”
“哥你要吃多少都行！我給你點！”
他笑：“行了吧，我吃一串就好，不搶你的心頭愛。”
兩人一人啃一串樂嗬嗬對望著，別說這羊肉串烤得是比外麵的好吃，奶茶的味道也很醇厚，大盤雞更是相當讚，但是該問的問題一個都不能少，剛才問到哪兒了？
“你到底是什麼學校畢業的？”
“青海大學。”
他點點頭：“還不錯，是清華對口支援的。”不過好像不是一本吧，這樣看來她隻能做做畫版圖的工作也屬正常，剛畢業的本科生幾乎不可能參與研發，何況她還不是什麼重點大學畢業的。
“我知道有很多大學有少數民族預科班，分數比普通招生要低，而且你不是還有加分嘛，為什麼不讀那個？也就是多讀一年的事。”他頓了頓，“我不是說青海大學不好，你如果打算在當地就業，那進青海大學沒問題，但是如果要到沿海地區來，特別是上海，優秀人才大把抓的地方，一個好的母校就很重要，這裏很認本地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