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隻是想拿來自己看？那為什麼會流到外麵去？你給誰了嗎？”
她不說話。
雖然她的解釋有不通的地方，但是他相信她的本意並不是想把那些資料泄露出去：“如果是無心之過，你完全可以提前告訴我，至少讓我有個準備，還是你本身就是為了偷竊我們公司的機密才來的，如果不是想把那些東西給別人，你有必要一直關機不和我聯係嗎。”
她忙擺手：“是他們把東西拿走了，我覺得沒臉見你，才，才……”
很好，又弄清楚了一件事情。當時他確實奇怪於她的突然疏遠，從她得到資料後，他們斷斷續續聯係了兩個星期，還在複旦校門口見了一麵，那時候想必就是她所說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不久之後他就會得到資料被竊的消息，因此她覺得無顏見他，索性就消失了。
她還在解釋：“但是，下載的東西我全都看過，不太看得懂，就刪了很多，也隨便改了幾個地方，我以為把那東西給他們就沒事了，誰知道……”
“誰知道專業工程師的水平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東西是可以恢複的，你一個學生當然不懂了。”
他也看過那份期刊，並不完全是他們設計的那些，甚至可說有很多改動，當成是兩個不同的設計都可以，隻有他們這些參與研發的人才知道核心設計是相同的。或許發布者也不想戴上竊密的帽子，才做出了大量的改動，所以沒有重大的損失，公司也沒有繼續追究。
但是，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一個小偷把他身上全部的錢都偷走，隻留了坐車錢讓他能回家，他難道還要感激她嗎？
雖然沒有造成什麼損失，這件事帶來的後果卻很嚴重，他們公司從上到下自查了很久，可謂大動了一番幹戈：“你想過會給我造成什麼影響嗎？直接解雇，或許還會被告上法庭！”
她死死咬著下嘴唇：“那個時候我真不知道……”
他基本已經能把所有事情串起來，有人以學習大公司的先進技術為由忽悠她來竊密，然後要求把資料交出來，她發現事情發展得和想象不同，被迫又刪又改後交了上去，之後的情況都是他所了解的了。問題是，這個“他們”是誰？
看她那個架勢，似乎再也問不出什麼來，其實說到現在，他心裏的結已經慢慢解開，鬱結在心的陰雲也漸漸消散了。非她本意就好，非她本意就好……
他一直默默重複著這句話，不希望她是個真正的騙子或者小偷，這樣美麗的外表，清澈的眼神，宛如花朵一樣可愛的女孩子，千萬千萬不要走上不能回頭的彎路啊！
他的臉色依然不好，疲憊、沉默，還有著淡淡的厭倦，聶予棠以為他還是不肯原諒，眨巴了兩下眼睛，淚水都凝在了睫毛上：“哥，你罵我出出氣吧，我現在不怕你罵了，都怪我膽子小，要是早點告訴你就不會這樣了！”
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滑落下來，她捂著臉含含糊糊地說：“他，他們說CYE是世界第一的芯片設計和製造廠商，做的都是很重要很厲害的項目，設計的芯片都是最前沿最先進的，從你們設計的元件代碼中就可以學到很多東西，說，說讓我去看看你們是怎麼工作的，如果能得到資料學習學習，會有很大的幫助。還說並不是我學了這個專業，將來就是個IC工程師了，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砂砂……”他突然打斷她，“我知道了，你別說了。”
她微微驚訝地睜開眼：“你，你還叫我砂砂？”
他聳聳肩：“難不成還叫你聶予棠？或者阿依蘇魯？還是砂砂字數少，叫起來方便。”
她高興地猛點頭：“嗯嗯，叫砂砂好，在這裏沒人叫我砂砂！”
老男人又被這句話觸動了脆弱的心髒，他喝了口奶茶潤潤幹澀的喉嚨：“能告訴我這種事做過幾次嗎？”
“什麼事？拿，拿資料嗎？就那麼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
其實他想問的是，隻誘惑過他一個男人嗎？當然在她看來那不算是誘惑，完全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吧。
不知為什麼還是選擇相信她，是因為哪怕她現在打扮成熟了，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透明亮，當初他就是被這雙眼睛所吸引的啊。
他知道她並沒有把事情全說出來，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有必須要保護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吧，畢竟她不是故意的。
他就這樣輕易地原諒了她，盡管他嘴上並不會承認。
聶予棠抹了抹眼淚：“哥，我什麼都交代了，你就原諒我吧。”
“我上次不是說過原諒你了嗎。”
“那次你不是真心的。”
管我真心假心，你不就是想得到那兩個字嗎！他盯住她：“不管真不真心，我隻說那一遍，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難道你解釋了半天就隻為了原諒這兩個字嗎？”
她咬著牙看了他很久，才不情不願地垂頭啃著已經涼了的羊肉串，直到吃完飯埋單時兩人都沒有再對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