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予棠忙擺手：“不是不是，他老覺得別的男人和我說話就是想幹嘛幹嘛，我說過他很多回了，他還是那樣！”
“別的男人？”他略略思索，“你公司的同事在追你？”
“公司有什麼事我也不會告訴他，主要是別的。”她懊惱地說，“有一次我坐地鐵去學校找他，有人一路跟著我，甩都甩不掉，最後還攔住我說要做朋友什麼的，結果被他看到了就甩了人家一耳光！”
他默然，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走在大馬路上都有人跟蹤表白，誰要不喜歡她肯定是眼睛瞎了，也怪不得她男朋友如此緊張了：“那今天你到我這兒來，還是沒有告訴他？”
“……嗯。”聶予棠小心翼翼抬眼看他，“我說和你大概一兩個月見一次麵，剛來上海的時候你幫過我，所以才認你當哥哥的。”
“是嘛。”他心裏酸了酸，又有點胸悶，看來他這個“地下”的哥哥是做定了，隻是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會把一兩個月一次的見麵付諸行動，“你這樣說，他就不生氣了？”
“嗯，他還說要給你賠禮道歉呢！”
“賠禮道歉就免了。”他疲憊地按著眉心，不同民族間果然存在著巨大的鴻溝，如果聶予棠的父親不是漢族，估計她也和那個江布爾拜一樣排斥漢族人吧。
“他到底為什麼不喜歡漢族人？還是你們整個民族都是這樣？”
聶予棠想了想：“其實吧，在我們那邊和漢人的關係還不錯，江布爾拜也說疆內的漢族大部分挺友好，但是疆外就不一樣了，可能像我們這種長相特征太明顯的，又是穆斯林，總有人會問奇奇怪怪的問題，煩都煩死了。什麼豬是不是你們的祖先，所以你們才不吃豬肉的，為什麼你們族裏的女人不戴頭巾不把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還有你們那邊是不是很亂、是不是天天打來殺去的。你說聽了多生氣啊！而且吧，不尊重我們的習慣，在我們麵前吃大肉，還汙蔑真主，如果一起出去吃飯，也不肯找清真館子，這樣下去肯定會有矛盾啊。”
這就是互不了解所導致的惡果，幸好他一直都還注意顧及她的習慣，也幸好她不是那麼虔誠的教徒。
聶予棠忽然拖長了音調說：“哥，那天我說的是真的。”
他回神：“什麼事？”
“給你介紹女朋友啊，都提過好幾次啦！”
可是一看見她左右亂掃的目光，他立刻就明白給他找女朋友這檔子事不是為了他顧承冉的終身大事，而是為了讓江布爾拜放心，哪怕他年紀大那麼多，哪怕他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可他隻要一天沒有女朋友，江布爾拜就不可能放心。
這些彎彎道道他都心知肚明，所以自嘲地笑著：“你要介紹誰給我？那個Landy？”
“是啊是啊，哥你記得她的名字啊！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她也記得你呢，對你挺有好感的！”
顧承冉看著她興奮的表情，很想張口說：砂砂，你不覺得你有點自私嗎？
為了讓江布爾拜不再疑心，就隨便插手別人的生活，這簡直是在逼他答應下來。而介紹女朋友這樣的事，居然是自己最喜歡的女孩子來做，胸中的苦澀難以言表。
可他能怎麼辦？三十一了，再不交女朋友，別人當然會懷疑，哪怕他說過對她不感興趣，難道對所有女人都不感興趣了？難道能一輩子不談戀愛不結婚嗎？
“Landy的公司就在我們公司旁邊，以前我們一起去園區食堂吃飯的，後來我自己帶飯了，就不大見到她了，不過有時候上班的時候碰上了，中午我就和她一塊去食堂吃飯，她可好玩了……”
聽她把那個Landy誇得天花亂墜，他還是妥協了，倒不是真相信Landy就是他的真命天女，而是他確實該多和女人打打交道。年紀到了，所有的程序都會按部就班地開始，她不介紹自有別人介紹各種女人給他認識，反正除了她之外誰都一樣，不如挑個有過一麵之緣的。
那一晚他格外少言寡語，聶予棠卻以為他還在生氣，連講了三個笑話後，沒心沒肺地說：“哥，我想喝你磨的咖啡了，你家裏有咖啡機嗎？”
“不怕晚上睡不著覺？”
結果聶予棠依然睡得舒舒坦坦，而他翻來覆去了一整夜，滿腦子除了她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