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冉倒是沒想到他介意的是這個:“哈薩克族在上海不是隻有幾百人嗎?圈子這麼小,難道隨便拉一個出來她就能認他當哥哥?”
江布爾拜瞪了他一眼,轉頭對著聶予棠說:“認什麼哥哥啊,你有我就行了,我不準你認個漢人當哥哥!”
顧承冉真是吃驚了,他不知道他們民族這麼排外,漢族在中國還受歧視了?奇聞哪!他不客氣地說:“你到這裏來讀書,想必是知道起碼這裏的教育是強過新疆的,更不用說近幾年的經濟建設整個世界都不敢小看。我告訴你,這裏的漢族人占到百分之九十九,所以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GDP都是漢族人創造的,你們幾百個哈薩克人的那點貢獻不要也罷!砂砂,如果你男朋友不喜歡呆在上海,可以請他回新疆去!”
江布爾拜愣住了,可能看顧承冉的外表以為他是個好欺負的,沒想到書讀得多,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總比他這個拿漢語當第二語言的外來者強多了。聶予棠急得拚命扯他的袖子,他隻得小聲說:“哼,誰知道他是不是那種像蒼蠅似的整天粘著你的臭男人!”
有很多人在追她嗎?顧承冉開始理解他的想法,女朋友太漂亮了要防的東西也多,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樣理智地選擇保持距離。說他有企圖,沒錯,每次她來,他那樣費盡心思地琢磨菜譜,要說沒想法,騙誰啊。
可是,他不能承認對她有想法,也不想否認自己的感情,雙方一時對峙著互不開口。聶予棠見情況不妙趕忙說:“我正打算給我哥介紹女朋友呢,都約好下周見麵了,是吧哥?”
說完拚命朝他擠眼,他不忍她為難隻好點頭,江布爾拜總算氣消了:“早說不就行了。”
嗬,就因為害怕他是個有企圖的,就這種態度嗎?還真是不成熟呢。他忍不住說:“你能嚴防死守到什麼程度?對她身邊的每個男人都威脅加恐嚇?”
江布爾拜的眼睛又瞪了起來,他隻覺得好笑,也不怕聶予棠在場,直言道:“隻要你們兩個感情足夠深,還用得著管其他人嗎?有人追你的女朋友,你難道隻會嫉妒?你不信任她,不相信她對你的感情?與其為了這種事吵架,不如對她更好一點,把她的心牢牢抓住,讓人無機可乘,不比什麼都強?就算別人有心,看到你們這樣也會知難而退的……”
這番話是說給江布爾拜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倆肯定為了自己的事吵過架,他不希望女孩子屈於弱勢,才多說了幾句。
男友的嫉妒隻能控製在適當的範圍內,如果已經到了疑神疑鬼的程度,對感情的發展必然會成為阻礙。江布爾拜還年輕,還在使著年輕人的那股子蠻勁,他是個旁觀者,所以一眼就看出了他過分警惕的心理,恨不得把女孩子當個金絲雀養在籠子裏,這種獨占欲其實非常危險。
可是他自己呢,如果取代了江布爾拜的位置,是否就不會嫉妒不會猜疑?不,他當然知道自己心裏住著一個惡魔,一個名叫貪婪和占有的惡魔!
他掃過女孩子一直緊緊抓著江布爾拜的手,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呆下去了,本來就是讓他見見自己,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年過三十的大叔對他沒有任何的威脅,而他也了解了人家男女朋友間的感情,成功地扼殺了心底的妄念,這不就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局麵嗎:“聽說你還要考前複習,那我就不打擾了,有空再聯係。”
他沒有和聶予棠道別,直接扭頭就走,身後傳來陌生語言的對話,聽語氣已經緩和了不少,這就是他的作用吧,讓她的男朋友從此放了心。
他不是多高尚的人,卻做了貌似挺高尚的事,人家情侶間沒了隔閡,自己卻難受得夠嗆。他冒著雪回了家,肚裏空空,卻沒有任何胃口,除了工作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平複心中的陰鬱,結果這一晚他一忙就忙到淩晨三點。
聶予棠在周日上門,一看見他還有點不自在:“哥,你不生氣了吧?”
他平靜地接過她手中的菜和水果,怕他生氣所以買了那麼多東西來?“我沒生氣。”
“江布爾拜他人不壞的,就是脾氣有點直,你別怪他,他爸爸是伊寧下麵的一個鎮長,可能平時慣得有點……”
顧承冉打斷她的話:“當官的又怎麼樣,這是在上海,又不是伊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