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她沉思了許久，直到他的聲音驀然響起：“砂砂，你在想怎麼拒絕我嗎？”
她尷尬地扯著嘴角，發現他突然坐到離她隻有一米遠的地方：“在你拒絕之前能不能先聽我說幾句？”
這就像法官判決前的申訴嗎？他應該知道她不會答應的，所以現在的舉動恐怕隻是想把自己想說的話統統表述出來而已。麵對這樣的追求者，她頭一次感到些微的歉疚：“哥，你說吧。”
對顧承冉來說，表白的最大好處就是能正大光明地讓自己的眼神裏飽含全部的感情，天知道他壓抑了多久也忍耐了多久。
幽深如潭的眼眸好似銀河浩瀚無邊，點綴著細碎的星光，那每一次令人心碎的閃爍無一不在述說著深情愛語。如果從一開始她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眼神，就絕不會懷疑他的感情，一個男人能愛一個女人到什麼程度，他幾乎傾盡了自己的所有！
聶予棠默默垂下眼，如果他是從兩年前就看上她了，這期間經曆了被欺騙被傷害被冷落，甚至還被她逼著相過親，也受了夠多苦了，為什麼還要喜歡她呢，就因為她長得漂亮嗎？
她想不明白，顧承冉已經緩緩開始他的長篇大論：“我知道你人長得漂亮，眼界自然就高，有大把好男人等著你挑，我呢，普普通通一個人，又不帥又沒錢的，年紀還比你大那麼多，你憑什麼看上我呢。”
這開場白挺打壓士氣的，別說他沒自信，光年紀一條就能把他打趴下，有錢的老男人是個寶，沒錢的老男人就是渣！
他自嘲：“也許我在很多方麵都不符合你對男友的要求，但是我們相處那麼久了，應該也有一些是勉強符合的，你能不能考慮一下？”
不等她回答，他繼續說：“你知道我做菜好吃，當我的女朋友就可以天天燒菜給你吃，還不用交夥食費，你喜歡的牛羊肉，還有蝦、魚，嗯，上次去漂流吃的那個黑魚片你不是很喜歡嗎？我下次可以做給你吃。”
說完特意停了停，果然瞥見她的喉嚨微微一動，這丫頭這麼在意吃食，他的勝算也就多了一分，可是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出什麼能吸引她的地方。
這個時候潛能是無限的，任何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拿出來作為砝碼：“嗯，我們算是同行，工作方麵我能給你最好的指導和幫助，有任何技術問題都可以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完全免費。你不是想轉研發嗎，不是想來我們公司嗎？”他指指自己，“經常到我家來，我給你輔導，肯定沒問題的。”
她的注意力似乎被漸漸吸引，眼皮也抬了起來，目光在他臉上一轉又悄悄移開，他竊喜，忙再接再厲：“其他的方麵麼，我還比較勤快，搞衛生洗衣服什麼的一般不用你動手。脾氣也不壞，不會動手打人，不會嫌棄你吃大肉，除了有胃病身體還可以，最近一直在鍛煉。”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過段時間應該就能看出肌肉了。”
“雖然我比你大了好幾歲，但我們也不是沒有話題聊啊，在一起的時候經常很開心，對不對？”
他忽然又坐近了一些，執起她抱住膝蓋的手：“砂砂，你知道我家裏條件不好，爸爸去世了，媽媽一個人留在鄉下，老人都不在了，其他的親戚也不怎麼來往。在上海就這一套房子，小是小了點，不過貸款還得差不多了，以後你想買大房子也可以。薪水呢，目前是五萬左右，以後還會有升職的機會，你不是說我肯定會爬到第四級的嗎，那就托你吉言了。”
一聽見他的月薪有五萬，聶予棠猛眨了幾下眼，緊接著咽了口唾液下去，顧承冉抓著她的手搖了搖：“前麵說的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很……喜歡你，保證不會變心，永遠忠誠永遠會和你在一起，盡力給你最好的生活，愛護你照顧你，把你放在首位，不會辜負你也不會讓你傷心，你可以完完全全地信任我依靠我。砂砂，我說了這麼多，你可不可以多考慮五分鍾？”
他從日常生活說到工作，從個人條件談到感情，簡直不是在自薦做男友，而是在自薦做老公了！像他這樣差不多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並且都坦白說出來的追求方式聶予棠從來沒碰到過，可越是這樣就越讓人覺得不是滋味。
她一直沒有說話，看著他的眼神卻有些躲閃和歉疚，他的那番表白很像是在鄭重其事地求婚，她實在承受不起：“哥，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是……”
暈，這場景怎麼和王嘉陸培訓她的一模一樣，有個不錯的男人表白，她必須委婉地拒絕，發給他一張好人卡？誰要這玩意啊，連她都覺得說不出口。
原本也隻有一兩成的把握，顧承冉不是特別失望，認真的個性讓他凡事都喜歡問個清楚：“我身上就沒有一點能吸引你的地方？”
“當然有，你剛才說的那些我都……很喜歡，成熟啦穩重啦，會燒飯會照顧人，對我非常非常好，但是，但是……”
“但是你就是不能像喜歡江布爾拜那樣喜歡我，對嗎？”
她低下頭：“哥，我真沒想過這事兒……”
“你隻把我當哥哥，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最終審判這麼快就來了，她幾乎都沒有考慮，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默又一次彌漫在兩人之間，她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張不開嘴，半天隻吐了個“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他的火氣瞬間竄了上來，“砂砂，我最不喜歡你這一點，裝！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卻能裝得那麼無辜，我喜歡你難道是什麼天理不容的事？用得著不敢麵對嗎？”
自己的心思被窺破，她很有些難堪，支支吾吾道：“我怕挑明了就再也不能見你了，你知道江布爾拜他很會吃醋的。”
“除了江布爾拜不知道別人都知道，這就是秘密了？你還真是自欺欺人！砂砂，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來我家，我都高興得要命，你多看我一眼、多和我說句話，我就覺得更喜歡你了。裝傻隻會浪費大家的時間，你既然什麼都明白就應該及早做出決定，要麼就明確告訴我別去惹你，要麼就做我的女人，永遠跟我在一起！”
從柔情蜜語到霸道宣言的轉變實在太快，聶予棠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想縮回被他牢牢握著的手，可惜某人死活不放，甚至用力一扯將她摟進懷裏：“砂砂，你也說不討厭我，咱們就試一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