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積攢下來的怨念讓她心中又氣又恨,老是裝得乖巧聽話是不是不管用了?以為她好欺負了?那就下殺手鐧吧,便板起臉嚇唬他:“就問你願不願意娶我,這麼簡單一個問題還答不上來,用得著每次都像鋸了嘴的葫蘆麼。顧承冉,你別以為我沒人要哦,我的追求者可以從你家排到公司呢,連坐個地鐵都有人和我搭訕,哼,哪天我要是跟人跑了你可別後悔啊!”
因為覺得和他的關係漸趨穩定,她說話也誇張了幾分,誰知玩笑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開的,更別說這樣敏感的時刻,原本靜靜躺著的男人突然睜開眼:“那你就跟別人走吧,別來煩我了!”
聶予棠一下懵了,誰都聽得出她說的是玩笑話,他還當真了,凶巴巴吼過來,這人也太沒意思了,連真話假話都聽不出來,小肚雞腸到極點,氣得頂撞過去:“哦?你真的不怕我和別人結婚?說實話,別看你在北京混得還可以,可是就你那臭脾氣一輩子找不到老婆都不奇怪,還天天擺臉色給我看,真以為我不會走嗎,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他猛地撐起上半身,氣得嘴唇直打哆嗦:“好,終於說實話了,和我在一起是委屈你了?”
她索性雙臂環胸,下巴一揚:“是啊是啊,你對我冷冰冰的,要我不停陪笑臉說好話,我難道不累嗎?磨磨唧唧那麼久也不給個準信兒,害我提心吊膽過日子,我受得了嗎?”
“所以你就忙不迭找下家去了?”他冷笑,“你的感情真是說有就有,說沒就沒了,收放自如啊,真令人佩服!”
聶予棠雖然不知道他說的下家是誰,也明白話到這份上一定得有個勝負,總不能每次都是她低頭吧,就站起身居高臨下與他眼瞪眼:“我要找誰不容易啊,也就你特別難搞,又嫌我這個,又嫌我那個,還死都不肯結婚,白花我一年多的時間!”
和他在一起就是白花時間?這段日子的相處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嗎?顧承冉啊顧承冉,她都已經親口承認了,你還死拽著她幹什麼!
眼中的怒火須臾如輕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柄鋒利的冰錐:“心裏話?”
“嗯,心裏話!”
此刻她趾高氣揚、有恃無恐,自以為敲山震虎有了效果,而他隻麵無血色看著她,許久才說:“請你現在就從我這裏滾出去,還有,公司也不用去了,你被fire了。”
什麼?說fire就fire,說讓她滾她就得滾嗎?聶予棠咬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這人氣量也太小了,根本不像個男人,吵架吵不過就把她辭了,這算什麼事兒啊!殊不知顧承冉這樣做完全是求生的本能,如果分了手還天天見到她,會讓他生不如死的。
可是她哪裏想得到這些,額頭上冒起青煙,氣不打一處來,便伸著纖纖細指戳向他,恨不得把他腦門戳出個窟窿:“顧承冉,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在問你結婚的事,怎麼扯到工作上去了?憑什麼fire我,我又沒做錯什麼!”
“結婚?你還有臉提結婚?”他將雙腿挪到地上,費盡全身力氣才站起來,“我為什麼要跟你這樣的女人結婚,除非我眼睛瞎了!”
她不敢置信地盯住他,看到他一臉的冷漠與決絕,再沒有曾經的柔情,這樣的顧承冉如此陌生,仿佛是換了一個人,連對她的情都連根拔除了。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直到眼淚大滴大滴滾落下來:“你根本不在乎我,不想和我在一起,我才是瞎了眼呢!”
說完拎起電腦包摔門就走,而顧承冉則像是耗盡了全部精力一樣頹然跌坐在沙發上,撞翻了她倒的一杯水,滾燙的熱水沿茶幾邊緣淌到腳背上,把襪子都浸濕了,他卻渾然沒有察覺。
聶予棠怒氣衝衝下樓,在路邊小石凳上坐了足有十分鍾,不停□□腳底下的枯草,一邊把顧承冉罵個狗血淋頭,罵著罵著突然發現了些許蹊蹺。按理說他不會無緣無故發火,她提過多次結婚的事,他頂多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反應激烈過。這家夥已經練就冰山神功,能讓他發那麼大火把她趕出門肯定是自己真的犯了什麼難以饒恕的錯誤。
她說話是狠了點,還不是想下一劑猛藥嘛,要跟別人跑了的話以前也不是沒說過,沒見他當真過啊,難道、難道是知道她和江布爾拜見麵的事?或者是Philip?
糟了,糟了!聶予棠怵然變色,也不知道現在坦白還來不來的及,趕忙跑回去按門鈴,如她所料顧承冉根本不接電話。樓下的防盜門還好辦,趁著有人出門她飛快溜進去,可對著大鐵門她手都拍紅了顧承冉就是不開。
她砰砰砰把門敲得震天響,不顧臉麵地大喊:“哥,快開門,要不我就喊一晚上!”
門終於還是開了,聶予棠張嘴正要解釋,互相一個照麵就愣住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眼睛還是紅的,不會是哭了吧。哎呀,就這副模樣還說不要她了,誰信啊!
聶予棠後悔剛才的口舌之快,扒著門哀求道:“哥,讓我進去吧,我馬上向你承認錯誤,咱們別吵了,鬧得鄰居看到多不好。”
哪怕心中已是千瘡百孔,疼到站都站不穩了,他仍是拒人千裏的表情,冰冷的視線透過眼鏡直射向她:“你還知道不好看?做那些醜事的時候怎麼不想著遮一遮?我給過你機會解釋,你除了欺騙就是隱瞞,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她還要辯解:“哥,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別亂汙蔑我啊!”跟異性見個麵就叫醜事?他是生活在古代嗎?
冰冷的麵具碎裂,他怫然道:“聶予棠,從此以後不要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