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說到底還不就是個錢字嗎。他酸澀一笑:砂砂啊砂砂,你千算萬算,獨獨漏算了我的心,恨你,卻會把你深深印刻在每一寸骨血上,年年歲歲無法忘記,而你,也不曾想到會在離開後才發覺心中的留戀吧。
聶予棠擔憂地看著他,想說什麼又覺沒有可以替自己辯解的,和江布爾拜的那場戀愛讓她認清了男人的真麵目,所謂的感情都是有條件的,一旦發現對方有絲毫違背了心中的印象,再深的感情也會化為烏有。可是他,在得知她的隱瞞欺騙後仍然愛她,還愛了那麼多年,真不知是該說他傻還是太過重情。
最後還是小心攬住他的腰,低著頭道歉:“哥,對不起嘛,是不是騙你說喜歡了別人也比什麼都不說好?可是我媽媽的事拖不得,那個男人一直在逼我,你對我那麼好,我說什麼你都信,就更不想讓你背這個擔子。當時懷孕兩個月,再拖下去肚子都要看出來了,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不想騙你,但是也隻能騙你……”
“是啊,你是好心,不想讓我負這個責任,可你知道我看到你留下的幾張紙心裏是怎麼想的嗎?”顧承冉眼睛發紅地緊盯住她,“我以為我要死了,心髒疼得沒了知覺,這個世界太荒謬,沒想到女朋友跟人跑了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對你不夠好嗎?為什麼連個正常一點的理由都沒有?說走就走了,幾年了連個消息都沒有,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根本沒想到我會這麼喜歡你,會沒辦法愛上別人和別人結婚過日子?”
聶予棠訥訥著:“啊,嗯,是、是沒想到。”
他冷笑一聲:“沒心沒肺的女人,拿別人的感情當兒戲!”
她嘟起嘴:“哥,別這麼說啊,我要是沒心沒肺哪會拚命離婚回來找你嘛,我吃的苦不比你少。”
顧承冉不理她:“那個時候我找不到你,隻好去德令哈,去美國,你養父說你在一個有‘山’字的地方,我就舊金山洛杉磯兩頭跑。”
“啊,你去美國找過我?”在國內找人也就罷了,還出國找人,她還真是低估了他的喜歡。
“不是專門去找你的,正好上聖克拉拉出差。”顧承冉沒好氣地斜睨她一眼。
那也很厲害了,洛杉磯離舊金山六百多公裏呢,她越發愧疚了,那麼大的城市找個人談何容易,他還人生地不熟,恐怕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找人吧:“哥,我一直都在舊金山呢,下次帶你好好玩玩啊。”
她的討好並沒讓他的臉色好起來:“我都把舊金山逛遍了,什麼地方沒去過。”
她嘿嘿笑著,用臉頰蹭著他的肩膀:“哥,我把所有事情告訴你了,就別生我氣了好不好?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我一定不再騙你了。”
所有事情都講清楚了?明顯沒有。他扯過她的手:“你媽媽現在怎麼樣了?”
她僵了僵:“在我回國前去世了。”
他已猜到,否則她也不會果斷離婚,因為毫無牽掛了是嗎,他歎了口氣:“你媽媽年紀應該不大吧,這輩子都沒享過什麼福,我媽也差不多,最後都是帶著遺憾走的。”瞥見她充滿疑問的眼神,他說,“她見過你的照片,馬綃和你差那麼多,她哪裏認不出來,直到走之前還在擔心我,娶了個不喜歡的老婆以後日子不好過,所以你要說對不起的還有她。”
女孩子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嘛,我是大罪人,你是大善人,哥,哥,你就發發慈悲原諒我吧。”
話說到這份上,哪還有誰原諒誰的,扶著她的後腦勺狠狠按向胸口,他的聲音有些啞了:“傻瓜,我早就原諒你了,要不能和你結婚嗎。”
聶予棠縮在他懷裏那個開心啊:“嗯,那以後不準翻舊賬,不準再提以前的事,要和以前一樣對我好,不,要更好更好更更好!”
顧承冉無奈地摸著她粉嫩的臉蛋:“真是個貪心的小家夥啊……”他對她還不夠好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眼睛裏放不下別人,說句俗話,就是疼到心坎上,愛到骨頭裏,擁著這樣的嬌妻在懷想不疼她都難啊。
才溫存沒多會兒,她突然抬頭,用如釋重負的語氣說:“哥,咱們這關係,我欠的錢就是你欠的錢吧,快快,拿五萬塊錢來!”
她伸著手催促,他忽然想到什麼:“是向那個Philip借的錢?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會欠他兩萬美金。”
說到這事聶予棠怒氣衝衝:“都是那個臭男人,我媽走了他連喪葬費也不願意出,我離婚提太早,信用卡都被凍結了,身上根本沒幾個錢,隻好向Philip借錢才挑了個還可以的墓地。你說我能不恨他嗎,他根本就沒良心啊!”
怪不得,這樣的父親連他都不屑理睬,拍拍手背輕聲哄她:“好了好了,還了錢咱誰都不欠,以後不要和Philip見麵,也不用去見你那個親爹了,每年給嶽母上個墳就行。”
聶予棠心滿意足摟著他:“哥,你真好,我媽媽肯定會喜歡你的。”
解開了他心底最大的疙瘩,又把錢夾裏母親年輕時的照片給他看,她開始絮絮叨叨講些往事:“哎,你沒見過她真是太可惜了,她叫古麗江,意思是似花的生命,在我們那邊是很普通的名字,但是我見過的人裏屬我媽媽最漂亮!”
顧承冉微笑:明顯是你漂亮啊,皮膚都白很多,你才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
聶予棠渾然不覺他的笑容極其溫柔,像倒土豆一樣把心裏的話都抖了出來:“我媽媽沒得病的時候對我可好了,把錢省下來給我買東西寄回國。你不是老以為我那些名牌衣服和包是江布爾拜給的嗎,其實是我媽媽買的……我不懂事,以為她心裏隻有那個男人,一年隻去看她一次,連她得病都沒及時察覺,我是不是太不孝順了……其實Philip是個大好人,我結了婚他肯定死心了,以後我帶你見他,就當多個朋友嘛,他在清華讀博士,一時半會回不了美國,咱們是不是該幫助幫助國際友人啊……”
顧承冉半摟住她纖細的腰身,聽著嬌軟的嗓音在耳邊滔滔不絕,往窗外望去,夕陽沉晚,忽有霞光萬丈,映得整片天空都是瑰麗的紅,心中有種無法抑製的溫暖漫溢而出: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得到她的全心全意,時間和波折最能折磨人,也最能考驗一段感情,所幸,他們在經曆了三番兩次的困難和阻礙後,感情曆久彌堅。如果說最初相識的時候他們還是完全不相配的男女,現如今,情投意合、心心相印,誰能說他們不是良緣佳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