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姨娘沒有說話的力氣,隻是哀哀的從嘴邊流出血水,發出低低的呻吟聲。
嚴鬆年見她不回答,立刻又上前拳打腳踢。
彩鳳看不下去,雖然時間還沒有到嚴淑玉說的一刻鍾,她還是衝了進去,跪地大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珠玉院那邊傳信過來,說楚姨娘提早發動了,現在凶險的很。”
嚴鬆年麵目凶橫,回身對彩鳳看了一看,怒道:“你說什麼?”
“楚姨娘提早發動了!”彩鳳心驚膽戰的回答:“前幾天郎中說海姨娘生產的日子在下個月中,這還有一個多月,家裏穩婆什麼都沒預備。老爺你快去看看吧。”
嚴鬆年狠狠的朝地上的海姨娘啐了一口,才轉身大步離開。
彩鳳看著嚴鬆年終於走了,步履虛浮,和幾個嬤嬤一起上前扶起來海姨娘。
海姨娘被打的有出氣沒進氣,彩鳳擔心的不得了,心中天人交織,她一邊解氣的因頤指氣使動不動給她一巴掌的海姨娘也有今天而開心,一邊恐慌如果海姨娘死了,她會不會被賣掉,她這個年紀,被賣出去肯定是賣不到什麼好地方的。
人的生命是很奇妙的,有的時候它嬌弱的像是雪花,美麗又易逝,有的時候它又堅強的好像石頭縫裏長出來的野草,怎麼折騰都還活著。
海姨娘躺了半個時辰,又能說話了,她五髒六腑無一不疼,臉蛋腫的像豬頭,說話都不清楚,卻還是強撐著下了地,吩咐彩鳳道:“把我放首飾的匣子端過來。”
彩鳳不知道海姨娘要幹什麼,但還是恭敬的將那隻匣子拿過來。
這匣子不小也不大,裏麵裝滿了海姨娘的心頭好,一打開,金銀珠翠晃花人眼。但是今天,海姨娘卻沒有多看那些首飾一眼,而是將盒子掉了個底朝天,把裏麵首飾倒了一床。
她伸出手指在首飾盒的底上摸索了半天,隻聽哢噠一聲,首飾匣子的底層木板竟然彈上去,原來裏麵還有個夾層。
彩鳳從不知道海姨娘這匣子裏還另有機關,她看到了海姨娘的秘密,感覺脖子一涼,恨不得挖出這雙眼睛。屋裏現在隻有她和海姨娘兩個人,海姨娘這麼當著她麵兒展示她藏東西的秘格,事後不會割了她的舌頭防止她亂說吧。
海姨娘從那夾層裏拿出來一疊厚厚的紙張,彩鳳一眼認出來,這是銀票。
當今用銀票的人不多,隻有慣做商戶東奔西跑的人,才會兌換這東西。彩鳳瞥見最上麵那張銀票上,赫然寫著一千兩。
這麼厚厚一疊銀票,每張都是一千兩的話,換成銀錠子,該有多少?彩鳳想都不敢想。
海姨娘嫻熟的數起銀票,數到一百張的時候停了手,想一想,咬著牙又數了一百張出來。
她把這兩百張銀票拿出來,放在旁邊,將剩下的薄薄一疊銀票放了首飾匣的暗格,有氣無力的吩咐彩鳳:“把首飾放回去擺好。再找個小匣子來,將這二十萬兩銀票裝起來,一切弄好了,扶我去珠玉院。”
“夫……夫人……”彩鳳的口氣聽起來像是要哭了。
“愣著幹什麼!方才是你支走了老爺,救我一命,我不會薄待你的。快去幹活吧。”海姨娘眯著腫成一條縫的眼睛,吩咐道。
彩鳳知道海姨娘把她當成是心腹了,她不但沒高興,心裏反倒沉甸甸的。彩鳳不敢吭聲,利索的照海姨娘吩咐做好一切,扶著海姨娘,帶著裝了二十萬兩銀票的匣子,朝珠玉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