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的沁上街頭,唯有地平線的末端,還微微能看到太陽的光芒。
許多人都已經歸家了,但也有許多人,沒有回去。
燈光一盞一盞在京城的長街上亮起,炎修羽斜倚在吉祥茶樓的二樓雅閣窗口,百無聊賴的嗑著瓜子,消磨時間。
他現在每天早上和上午陪著嚴清歌,下午出門,深夜回去,為的是避開管不住自己,要了嚴清歌,對她和她肚裏的孩子不利,但是偏偏又不能告訴嚴清歌真相。
這樣的日子,想起來就叫炎修羽一陣酸爽。郎中說了,到了四個月上下,胎兒徹底穩住,就可以沒這麼多避諱了,盤算一下,還有個把月時間,炎修羽不禁悲從中來。
這間茶樓生意紅火,外麵熙熙攘攘,台上唱戲的也分外賣力。若在以前,炎修羽肯定會樂不思蜀,在這裏呆上好幾天都不嫌煩,可是現在,他卻心不在焉,隻想著快點回家去。哪怕到家後,看到的隻是嚴清歌的睡顏,也能叫他開懷不已。
“哎!清歌妹妹自有了身子以後,就變得貪睡起來,這會兒應當已經睡下了。”炎修羽自言自語道,眉宇間慢慢的染上一層溫暖,趁著他如玉一般的容顏,在街頭朦朧的夜色和燈光下,像是天人下凡一般。
顧茗宇被路人指點著,看向如意茶樓時,恰恰見到的就是此時的炎修羽,即便同為男人,還是看呆了。
曹酣跟在顧茗宇身後,見顧茗宇不走了,笑嗬嗬道:“小顧大人,我們還是快些吧。萬一沒請到炎小王爺,你家的事情便又要押後了。”
顧茗宇一愣,連連點頭,掩飾著麵上的表情,和曹酣一起進了如意茶樓的門。
不一會兒,炎修羽所在包廂的門,便被敲響了。
曹酣和炎修羽算有幾分交情,顧茗宇卻是頭回見到炎修羽。
兩邊坐下後,曹酣將來意報上:“炎小王爺,這位是我們戶部的小顧大人,顧茗宇!他今次來,想求炎小王爺引薦一二,到山偊王府上詢問些事情。”
“見過炎小王爺。”顧茗宇趕緊行禮,對著炎修羽露齒一笑。
他沒想到,炎修羽不但遠看好看,近看一張臉孔竟然也毫無瑕疵。
山偊王的府邸,就緊挨著曹家。因為曹家幾經擴張,將山偊王被賜的府邸擋了個嚴嚴實實,進出都很不方便,當初山偊王就起過搬家的心思,曹家也有心收購山偊王的那座府邸,後來被嚴清歌和炎修羽破壞了這樁交易。
曹酣對此事,甚至詳情。此刻他一本正經的說著讓炎修羽引薦,臉上一點表情都不露,就跟完全和山偊王府上不熟一樣。
炎修羽打小便滿肚子壞水,哪裏不知道,曹酣肯定在打什麼小算盤,算計這姓顧的。
他佯作不知,點點頭,想著左右今日無事,還不如和曹酣去瞧瞧熱鬧,點頭道:“此事好說,不知小顧大人想打聽什麼。”
“下官想打聽點北地的風俗。”顧茗宇想起嶽母的托付,見炎修羽不但長的驚為天人,而且言語可親,不禁起了結交之心,放下平素的文人身段,滿臉含笑說道。
“哦,那我們這便去吧!”炎修羽爽朗一笑:“山偊王素來愛享受,此時去他家,還能討點酒喝。”
顧茗宇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和炎修羽搭上話,激動非常,卻是沒注意,幾個人出門後,各自上了馬後,曹酣和炎修羽慢慢的少行幾步,挨近了說話。
“炎小王爺,實不相瞞,今日下午,蒙王府傳喚,小人去了一趟府裏,見到王妃娘娘。娘娘和曹某說起信國公府似乎想分家的事情,傍晚時分,這位小顧大人就找來了我家。這小顧大人,就是信國公府的嫡女女婿。”
炎修羽聽完,立時明白曹酣是什麼意思。
信國公府地位還在曹家之上,而且還沒有曹家的情況差。若信國公府都分家了,本就岌岌可危的曹家,受到震蕩,再分家的壓力,便會小太多,到時候,曹酣分出來單過,就能娶如意了。
既然這件事嚴清歌也插手了,炎修羽當然得管。
山偊王聽說是炎修羽來了,不由得喜上眉梢。
他算是來到京城後適應大周適應的最好的貴族了,不管是穿衣打扮,還是生活習慣,都已經完全和大周人沒有什麼區別了,唯有口音還沒有完全變過來。
對大周人拍上司馬屁的惡習,山偊王更是學的精妙,隻差沒有撲上來舔炎修羽鞋子。
在正廳裏坐下後,幾乎是一眨眼間,廳裏就被點滿了明晃晃的蠟燭,恍若白日,周圍非金即銀的奢華裝飾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幾十名鶯鶯燕燕的婢子魚貫而出,有的奏樂跳舞,有的捧瓜果美酒,有的坐在幾位客人身旁伺候,眨眼就將這廳裏變成了銷魂窟。
炎修羽不動聲色將兩個湊上來的美婢推開,當著炎修羽的麵,曹酣當然也不可能受美色,不然炎修羽回去在如意麵前學兩嘴,就有他好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