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窗當午思昏昏,雷起千峰睡不聞。
鑠石誰能招楚魄,斫冰我欲訪湘君。
年華祗合加餐飯,事業休工刺繡文。
賴有兩賢南北巷,歲寒幽穀共蘭薰。
寫完了整首詩,太子無視旁邊炎修羽快要噴火的眼睛,從腰間錦囊裏掏出自己的私印和一盒朱砂,在紙上蓋上了自己的印章。
新鮮的篆文小印是紅色的,濕潤的,看著像彎彎曲曲的血跡。
“收著吧!”太子黑生生的眼睛看著炎修羽,語氣高高在上,就好像是在隨手打賞乞丐的富人一樣。
這首詩裏雖然有刺繡兩個字,貌似是在祝繡莊開業大吉,但分明就是一首古人所做的相思詩。
太子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這詩裏麵一字一句,都表明了太子對嚴清歌的那點心思:他不但睡覺在想著嚴清歌,做夢在想著嚴清歌,還想和她一起吃飯,一起生活,還想弄一條南北巷,將嚴清歌金屋藏嬌,永結為好!
我呸!
炎修羽緊緊的咬著腮幫子,眼中陰鬱的光芒閃爍不定。
對臣下的妻子做到這種地步,太子此人,實在是沒有為君的資格。如果不是腦海中還有那麼一點兒微弱的理智製止他不要亂動,炎修羽已經一拳砸到了太子的臉上。
“告辭!孤今日還有公務要忙。”太子瀟灑的離開了,剩下炎修羽雙目赤紅,看著桌上的字紙。
就在太子邁出屋子還不到三步路,炎修羽就瘋狂的撲向桌子,狠狠將那張紙握在手中,揉成一團,撕了個粉碎。
朱六寶雖然年紀不小,可是耳聰目明,將屋裏麵的情況聽個明白,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
太子方才寫下那種詩,刺激的炎小王爺都快要發狂了。朱六寶剛才在屋裏,滿心戒備,短短的半盞茶功夫,背上夾衣已經被汗水完全濕透,生怕炎修羽受不得激,直接對太子下手。
炎修羽的武力,有萬人敵之稱,太子和他這樣的小身板,不足一合之敵,一眨眼就會被砸成肉醬。太子殿下今天的作為,實在是太冒險了些。
坐在書房中,炎修羽看著滿地的碎屑,良久良久,腹中的怒火轉化成了難言的苦澀。
太子對他都能如此,清歌這個弱女子在宮中的時候,想必過的日子比他更苦吧。
但是他從來都沒有聽清歌提起過她在宮裏麵過得不好,她總是安慰他,她在宮中學到了很多。
她能學到的,隻怕隻有隱忍兩個字。
炎修羽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見到嚴清歌,將她攬入懷中。
大步出門,炎修羽直奔嚴清歌在後院招待女客之處。
後院裏被專門收拾出一間三房相連的大屋子,作為接待女客的地方。
裏麵雖然還是簡陋的青磚瓦房,但地上卻被鋪了細竹席,牆上掛了草簾做裝飾,屋子裏亦有各種老樹根雕成的漂亮擺件,被恰到好處的放在該放的位置,配上古樸色澤的矮凳矮幾,和陶製的器皿、香爐等物,瞧著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名士風流。
三十多位婦人齊聚一堂,各個都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貴婦人,照著平時的親疏關係,各自分成小群,小聲的說著閑話。
炎修羽還沒進去,就被雪燕攔下了。
“娘娘不在這邊兒,娘娘陪著淩姑娘和淩柱國夫人在那邊的屋子裏,奴婢帶小王爺去。”
方才在前麵,炎修羽並沒有見到淩柱國府的人來,沒想到是淩霄和她母親親自前來。她們應當是不想見到旁人,所以從後麵住宅的門進來的,所以才沒有和炎修羽照麵。
被雪燕引著到了邊上一間光線明亮的小屋子裏,嚴清歌正坐在榻上和淩霄母女兩個說話,她們麵前還被擺了好幾副不算小的繡品,有嚴清歌這一兩年閑來無事的時候做的,也有從炎王府針線房裏拿來充門麵的。
嚴清歌和淩霄笑著道:“你猜猜,這四副繡品,哪一副是我繡的。”
淩霄想也不想,指著其中一副彩雁春水戲落花的圖,道:“自然是這一副,那幾幅也很精致,但是隻有這一副透著靈性。”
別看淩霄自己繡活一般,但眼光還是有的。
嚴清歌笑起來:“你說對了!”
炎修羽輕輕咳嗽一聲,雪燕進去通報說他來了。
淩霄的母親笑著招手:“叫炎小王爺進來吧,他打小是我看著長大的,不是外人,就別避諱了。”
炎修羽進門,和淩霄和她母親聊了兩句,眼神兒不住的朝嚴清歌身上飄。
這會兒都是外人,他不能亂動手腳,可是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將自己的嬌妻抱住,好好的疼愛一番。
淩霄母親的病經過個把月調養,基本已經好了。隻不過身子看著還是虛,要好好的養幾年才能好,但已經不需要再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