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做人不妨糊塗一點點(1 / 1)

“難得糊塗”四個字,出自清朝名士鄭板橋之手,現在已經成為老百姓言傳的一條生活哲學。鄭板橋最初為人題字時,下麵還附有一行小字作為解釋,字雲:“聰明難,糊塗難,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心安,非圖後來福報也。”

短短33個字,道盡了鄭板橋在官場遭遇的苦辣辛酸。鄭板橋很早就以詩、書、畫“三絕”著稱於世,卻直到40多歲才考中進士,好不容易走上仕途,先後做了山東範縣、濰縣的知縣。他想為百姓辦些實事,老百姓告狀,他定是秉公辦理,不管被告是平頭百姓還是有勢力的鄉紳,隻要真的犯了錯,一律嚴懲不貸。這樣伸張正義是沒有錯的,可是鄭板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想扳倒那些在朝中根深蒂固的惡勢力,其結果可想而知。後來山東遭災,他不顧鄉紳的反對,開倉放糧賑災,終於被誣告不得已罷官回家,隻能以賣畫為生。

平心而論,鄭板橋是個好官,卻不是個聰明官。他後來也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是他明白得太晚,再抱怨也已經晚了,官都丟了,自身難保,以後哪還有什麼機會給百姓辦事呢?

《禮記》中有這麼兩句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說的也是做人要“難得糊塗”。這是個很形象的說法,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河水太清澈了,魚就沒有辦法在其中藏身,因此很容易就讓人捉走了,所以說水至清則無魚;人也是一樣,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完人,誰都會犯錯誤,“至察”的意思就是容不下別人的半點過失,人要是這樣,肯定就沒有朋友了。所以做人,還是該糊塗的時候糊塗一點好,不較真,不執著,自然也就無氣可生。

對於做人糊塗一點點,莊子也有很深刻的理解,他在《莊子·應帝王》中講了這樣一個寓言:

遠古時候,南海帝王的名字叫儵,北海帝王的名字叫忽,中央帝王的名字叫渾沌。儵與忽出去巡視的時候,常常在渾沌的土地上相遇。那個時候的人是很友善的,可不像莊子生活的戰國時代那樣國與國之間動不動就兵戎相見,國王到了鄰國的土地上也不會被扣留做人質。中央大帝渾沌每次見到兩個鄰國帝王,都會盛情地款待他們。

儵與忽被招待得實在過意不去了,就私下商量著怎麼報答渾沌的深厚情誼。儵說:“每個人都有眼、耳、口、鼻七個竅孔用來視、聽、吃和呼吸,唯獨渾沌沒有,人世間的很多好東西他都享受不到,我們幫他鑿開七竅吧。”忽同意了,於是這兩個人就每天幫渾沌鑿開一竅,到第7天,渾沌終於有了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儵與忽正在高興,卻發現渾沌死了。

這個寓言很有意思,渾沌他是真的迷迷糊糊什麼也不知道嗎?絕對不是。兩個鄰國帝王來做客,他盛情招待,這樣的人怎麼能說是糊塗呢?他沒有七竅,可是心裏什麼都明白。他的兩個朋友就不明白了,結果把渾沌害死了。

漢元帝劉爽上台後,將當時的著名學者貢禹請到朝廷,征求他對國家大事的意見。這時朝廷最大的問題是外戚與宦官專權,正直的大臣難以在朝廷立足。但貢禹沒說這些問題,隻給皇帝提了一條意見:“注意節儉,將宮中眾多宮女放掉一批,再少養一點馬。”漢元帝這個人本來就很節儉,而且在此之前已經實施了許多節儉措施,包括裁減宮女與減少禦馬。貢禹隻不過將皇帝已經做過的事情再重複一遍,漢元帝自然樂於接受。於是,漢元帝便博得了納諫的美名,而貢禹也達到了迎合皇帝的目的。

史學家司馬光對貢禹的這種做法很不以為然,他批評說:“讒佞專權是國家亟待解決的大問題,貢禹對此一字不提,這算什麼?如果貢禹不了解國家的問題,他算不上什麼賢者,如果知而不言,罪過就更大了。”

對於這樁公案,實事求是地說,司馬光太書生氣與理想化了。古代的帝王雖然常常要下詔求諫,讓臣下對朝政及其本人提意見,表現出一副虛心納諫的樣子,其實這大多是一些故作姿態的表麵文章。如果大臣信心為真,老老實實地提了一大堆意見,早晚是會招來禍患的。所以,貢禹十分精明,專揀君上能夠解決、願意解決,甚至正在著手解決的問題去提,而對那些重大的、棘手的問題,他選擇了裝糊塗。這樣既迎合了上意,又不得罪人,一箭雙雕。

糊塗的本義是指不明事理,對事物的認識模糊或混亂。然而,難得糊塗不是真糊塗,是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抱怨自己貌似不公的待遇。從為人處世上看,糊塗一點點無疑是妥當處世的妙方,是明白做人的錦囊。不然怎麼幾千年以來,時不時就有人感歎“難得糊塗”或者“聰明難,糊塗更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