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直埋藏在心底那些痛楚的記憶要如何磨滅?
這樣的仇恨要如何放下?
爹爹,或許我就不該下山,更或許我也不該認識離夙……
他是有著那樣的恨,他所要做的事情必將顛覆現在的一切,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有一絲興奮和恐懼。
若是大仇得報,你在九泉下是否會更加安寧,可要看到這一幕,卻也無法脫離那個權利的中心,那個痛苦的來源。
若是離夙知道……
六淨閉上了眼,她不敢多想,甚至有些恐懼,她無法去對視離夙那雙溫潤寵溺的眸子對自己折射 出一種如萬丈深淵般的恨意。
那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腦中閃過千思萬緒,最後定格到了父親自小的諄諄教誨。
往事如風,一切隨緣,痛楚的來源不過是一場不願放下的執念。
所以,放下,即可。
六淨重新睜開眼,她將玉佩小心翼翼地塞進自己的交領內,冰涼的觸感,重新貼上自己的胸口,與溫熱的氣息相較,讓自己冷靜下來。
翌日天明,縣令府。
那些在外府的患著瘟疫的百姓,在昨日服下六淨配出的藥方時,也有了起色,一切都好像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紀念展,而此刻的六淨卻已經重新背上自己的小包袱,戴著鬥笠,脖頸後倒插著拂塵,騎著阿呆,遠離著溧陽城。
內府的大堂內。
“你說什麼!”離夙陡然從位子起身,麵上已然沒有了往日的溫潤的謙虛,滿是冷凝。
“回殿下,六淨她今早天未亮就離開溧陽城了。”陸琪手裏拿著一張信箋,上麵隻有寥寥數語:
瘟疫已解,無需滯留,天涯為大,有緣再見。
離夙奪過陸琪手上的信箋,匆匆掃視一眼,上麵是娟秀有力的字體,草草十六字,未曾提及過任何人,隻是到了一聲要離去,便這樣拋下所有就跑了?
離夙的臉色冷凝,目光中帶著慌張,手中的信箋無意識地滑落,下一刻,離夙便轉身,不顧任何身份地跑了出去,甚至撞了一下從外麵剛剛進來的離陌曜,錯開了身子,在離陌曜沒有開口之際,已然不見了離夙的身影。
頭一回看著如此慌張的離夙,離陌曜不解地皺了皺眉,又重新轉身踏步進了大堂,卻看到陸琪剛剛從地上站起身,手上似乎拿著一張信箋。
“發生何事?”離陌曜聲音冷冷地問道。
“見過戰王殿下,是六淨今早留下信箋便不辭而別了。”陸琪向著離陌曜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而後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聞言,離陌曜的瞳孔驀然瞪大,幾乎是同一時刻地踏步上前,奪過陸琪手中的信箋,匆匆一眼,便讓自己的臉色難堪到了極致。
這是落跑了?!
離陌曜心口揚起怒氣,轉眼一想,方才離夙的匆匆出門,忽然變了臉色,有些不安,也快步地衝出大堂,朝著馬棚而去。
溧陽城外。
兩匹快馬在急速奔馳,馬上的主人都在狠命地揮動著自己手中的馬鞭,促使著胯下的馬兒以最快的速度在奔跑。
馬背上,靠前的一匹上是墨藍色錦袍的身影,而相對落後幾步的則是玄色衣裳的身影。
“駕!”離夙揮動著馬鞭,斜睨了一眼落後自己幾步的離陌曜,俊美的容顏上,深邃的目光帶著一絲冷凝。
“駕!”離陌曜對上離夙那冷冷的目光,眼眸一眯,同樣緊追不舍地跟著離夙的身影。
兩匹奔馳的駿馬熠最快的速度奔跑著,從溧陽城城外一路追趕,跨過護城河,朝著城郊奔去。
不知跑了多少裏,在寬敞的官道上,拐過一個路口,便看到了前方騎在騾子上的素白色的身影。
離夙的心陡然安定了下來,嘴角揚起了笑意,更加賣力地揮動著馬鞭,逐漸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而跟在離夙身後的離陌曜自然也看到這點,同樣加快了速度。
眼看著兩人就要靠近六淨,也隻有二十丈不到的距離,騎在前方的六淨忽然轉頭,往後一看,頓時輕鬆的臉上表情凝固成一片。
真當是陰魂不散的兩人,為什麼就不能放過自己!
就在六淨準備驅使阿呆快速離去時,身後的離陌曜和離夙的麵前,突然迎麵從天降下幾十個扛刀,蒙麵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