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傅靖源抬起眼,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離夙,發覺那位太子殿下深深地斂著眉,緊繃的側臉望著那個六淨師太離去的方向,深邃的眸子裏滿是複雜的情緒,而後便是俯視著看了自己一眼,冰寒凍徹的冷意直達傅靖源的心口,讓他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這一刻,傅靖源倒是有些明白了那位尼姑對離夙的重要性。
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誤會,便惹得離夙如此看自己。
為了讓傅靖源能夠順利且又不被他人發覺不對之處地接手龍肅營,離夙和傅靖源便導演了這一場爭吵之戲。
以最後離夙傷害了傅靖源為結尾,雖然戲成了,隻是現在卻讓傅流音誤會了,因著她的介入,似乎這場戲更加順利,隻是這樣讓傅流音生氣的代價,是離夙所不想要,而看著傅流音因著別的男子與自己鬧別扭,更是離夙不想看到的。
抬步朝著傅流音的方向,一路追去的離夙,渾身散發著寒氣,一路之上凍壞了不少膽小之人,都以為誰膽敢觸怒這位太子殿下。
而之後傳出來傅靖源受傷的消息之後,大家便將矛頭指向了這傅大公子與太子殿下之間又出現了分歧上麵,甚至太子殿下動手打了傅大公子。
這一邊,追出龍肅營的離夙,在一座湖心亭中看到了那抹素白色的身影。
當即,離夙幾乎是腳下生風的瞬步移向了湖心亭。
站在亭外,離夙抬了抬腳,卻不知為何他又放了下來,這一刻,看著那個落寞的背影,離夙不知該如何是好,為了一個傅靖源,流音便與自己鬧翻?
在這一點上,離夙很不悅。
時間似乎過了許久,背對著離夙的傅流音早就感受到了身後那道遲疑的身影。
“離夙,方才,是我衝動了。”傅流音悠長的聲音傳出,令離夙一喜,當下不再猶豫,抬腳便進了湖心亭中,站到傅流音跟前,垂著眸子,與之對視。
“你是太子殿下,你對傅家要如何,我都不該幹涉。”傅流音對上離夙欣喜的目光,自己空洞的眼神沒有任何的聚焦,反倒是冷冷清清的。
“流音——”離夙皺著眉看著傅流音,他不喜歡這樣的距離感。
“可離夙,能不能不要牽扯無辜之人?傅家不一定都是壞人。”傅流音的眼神慢慢回神,她目光期盼中帶著譴責地看著離夙。
好似他方才所做所為有多麼的十惡不赦一般。
“你在為傅靖源抱不平。”離夙沉默了片刻,冷冷淡淡的聲音傳出,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你為何那樣在意他?”
“我沒有。”傅流音當下否決。
“沒有?從那日宴會上第一眼看到傅靖源起,你的目光就在他身上不移,那晚他夜闖傅宅,你也不在意,今日我打了他一下,你就這般不悅甚至譴責,這不是在意是什麼?”
離夙此刻似乎被傅流音對傅靖源的在意衝昏了頭腦,幾乎沒有控製地將自己所有的不滿開了口,“從到了離城,你便是如此的不對勁,我們明明在一起,卻為何你要這般地給我距離感!”
“離夙。”
“流音,我不是木頭,我也需要你的安撫,我也需要你的解釋。”離夙的目光低沉地可怕,他直直地看著傅流音,那一切的不滿都衝刷著傅流音的心底,讓她再也無法對離夙說出任何不滿。
“離夙,我很抱歉。”沉默的涼亭裏,隻有傅流音這樣一聲的長長的歎息,她無法開口解釋什麼,她要如何告訴離夙,她是傅家人,是他痛恨的傅家人。
告訴了離夙,是否他也會向對付靖源哥哥一樣對付自己?
等待許久,卻隻有這樣的一句話,離夙咬著牙根,麵色冷凝,他閉上眼,努力地壓抑著自己。
這一刻,他竟然不知所措,可在閉上眼的那一刻,曾經那個趴在自己身上強吻著自己的小尼姑,那般醉酒的姿態讓自己心底一疼,痛得驀然睜開了眼。
離夙靜靜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沉默不語的傅流音,那樣精致的臉上卻隻有彷徨和害怕,曾經的明媚又一次的消失,而這一切竟因為自己。
不是告訴過自己,要用盡一生去守護自己的這道明媚的陽光嗎?
張了張口,離夙放鬆了臉上冷凝的表情,將眼前這個單薄的女子輕輕地摟進了懷中,靠著她的發絲道:“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我不該這樣質問你的,流音。”離夙的聲音又重新回到了溫潤,每一聲都有著疼惜,“隻要你想說,我都願意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