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時民女見過陛下,曾喚過您禦叔叔。”傅流音笑著看向離陌禦,紅唇輕啟間,悠長而語。
聽著傅流音的話,離陌禦皺緊了眉頭,陷入深沉,早年的記憶已然變得模糊,這一聲禦叔叔似乎分外的熟悉。
而當年那個即便是在夏日都被裹得緊緊的小人躍入了離陌禦的腦中,讓坐在龍椅上的離陌禦頓時陷入了一陣的恍惚中。
那段青蔥的時光似乎就在眼前,那些人也似乎不曾離開過,每分每秒都帶著愉悅的氣息。
“單憑一個稱呼就能斷定身份?太兒戲了!”離陌曜冷冰冰的聲音又一次的響起,直視著龍椅上的人的離陌曜分明清晰地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平淡的視線是來自殿堂中的傅流音。
離陌曜握緊著身側的手,他不敢回頭,不敢去看傅流音的眼,他怕那樣的眼神會讓他軟弱,讓他無法再冷著心去反駁。
不能讓傅流音的身份被證實,否則她便有了競選太子妃光明正大的理由。
“文正郡王是皇兄摯友,對於他的獨女,自然不能草率,還請皇兄明察。”離陌曜供著手,字字義正嚴辭,冷峻的臉上有著無法拒絕的堅韌。
恍惚間的離陌禦目光有些複雜地看向離陌曜,看著他這個冷冰冰的九皇弟如此失常的舉動,眉頭緊蹙,隨即將眼神落到站在大殿之下的傅流音身上,那樣一身白衣的傅流音與當年離城才子傅繼英是何曾的相似。
或許不需要其他證據,離陌禦便可斷定六淨即為傅流音,而他便不能……
緊了緊握著的拳頭,離陌禦的眸光閃過一絲愧疚,隨即轉為堅定,沉聲問道:“戰王所言有理,你可還有其他證據。”
傅流音抿了抿紅唇,精致的臉上一陣沉默,她慢慢地轉頭,將那平淡如死水的目光落到離陌曜身後的那儒雅的男子身上。
良久,傅流音才道:“宰相大人,認不出民女嗎?”
聞聲,傅繼清一怔,他沒有看向傅流音,而是正視著前方,冷漠道:“一個淨雲庵足不出戶的師太,本相又怎會認識。”
聽著傅繼清的話,傅流音笑了,她嫣紅的唇瓣緩緩揚起,眉宇間帶著冷意,垂在身側的手,抬起,從袖口中掏出一張被折疊而起的薄薄的畫紙。
傅流音攤開畫紙,單手舉著畫紙,紙上是一位傾城傾國的溫婉女子,淺笑嫣然,宛如江南流水般靜美。
而這畫中的女子卻是傅流音極為相似,隻是周身的氣質有所不同。
畫中人是溫婉如流水的江南女子,而傅流音則是瀟灑如風的落葉飄零。
“傅相爺可認得這人?”傅流音將畫像呈現在傅繼清的麵前,冷聲問道。
“本相豈會認識什麼隨隨便便的人,你……”傅繼清似有不耐煩,他轉頭想要反駁傅流音,卻被傅流音手中的那幅畫怔住了,渾身有些難以控製地顫抖,目光帶著沉痛的留念,他猛然轉頭,閉上眼,抖著聲音道:“本相不認識。”
“嗬……是嗎?”傅流音垂著腦袋,發出若有若無的嘲諷聲。
“那陛下認識嗎?”傅流音沒有再喚離陌禦以禦叔叔的稱呼,而是尊敬又疏離地喚著他陛下,喚著那樣高處不勝寒的稱謂。
“朕……”離陌禦對上傅流音那冷冷的眼,他有著幾分心虛,將目光刻意地避開,落到傅流音手中的那幅畫像上,片刻間便愣住了。
這畫中的女子……分明是……
“沒錯,她就是流音的娘親,也是父親唯一的妻子,陛下為父親摯友,認不出當年的稚女,難道也認不出摯友之妻嗎?”傅流音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反問著朝堂上的離陌禦,目光中的冷意讓離陌禦頓時間啞口無言。
若說當年那溫婉的女子早已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模糊不清,可如今畫像在眼前,那一切的記憶就如同潮水湧動般襲來,又怎能說出認不出的話呢?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兩個相似之人又有何怪?”離陌曜的聲音就如同地獄幽魂般冷徹。
“戰王殿下真是一絲不苟。”傅流音收回了手中的畫像,輕柔地折疊起來,將其放在袖中,那淡漠的眼神看向離陌曜,眼中的死寂讓離陌曜心中一驚,失了言語。
“皇叔謹言,且不論她是否是父皇摯友孤女,卻仍舊是淨雲庵的小師叔祖,於情於理皆不可太過無禮,失了皇家風度,是嗎?父皇。”
一直未曾言語的離夙,嘴角淡笑著,言語間的一字一句就好像是打在了離陌曜和離陌禦的臉上一般。
讓兩人都有些尷尬和挫敗地扭頭不去直視傅流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