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一身單薄中衣的離夙也同樣轉身,欲抬步離去。
“站住!”離陌禦回神過來,喊住了離夙,“你去哪!”
“午門。”離夙薄厚適中的略揚,“陛下,你所願的還未結束。”
意味深長的話音剛落,離夙便不再理會身後之人,而是淡然地邁著步子,衣袂飄揚間,風華依舊。
還未結束?
傅繼清看著坦然離去的離夙,頓時間心有不安,他沒有忽略離夙與傅流音曾投向自己身上的眼神,是那樣的冷,那樣的死寂。
可明明傅流音已然被定罪,被推出午門,即將斬首示眾了,為何他還是心緒不定,似乎還有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離陌禦癱坐在龍椅上,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著退朝。
想要為傅流音求情的官員們,看到這樣的一幕,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對於龍椅上的那位也是失望透頂。
散了的大殿內,徒留離陌禦一人,他靠在龍椅的椅背上,空洞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焦距,薄唇微合著,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午門。
位於皇宮與皇城銜接的午門,此刻被安了架子,而依舊裹緊離夙衣袍的傅流音就這麼施施然地站立在被斬首的台子間。
而手持斬刀的劊子手大漢,看著如此一個嬌滴滴虛弱的女子,站在台子上,也不像往常的牢犯一般跪下,頓時有些無措。
這人是一路被禦林軍帶過來的,與其說是帶過來,倒不如說是簇擁過來,那神態舉止沒有一絲像犯人,倒是頗有巡視官員的姿態。
“你,你還不跪下。”劊子手濃眉一皺,鼓了鼓勇氣,邁開一小步,嗬斥道。
聞聲,傅流音側過頭,璀璨的眸子裏亮如白晝,“我無錯,為何要跪?”
“……”不知是被這樣的理由說服還是被傅流音那樣無愧的眼神說服,劊子手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本該是習以為常的監斬活動,可卻因著這斬首台上女子的姿態,讓百姓側目而視。
忽得,皇宮內又出來了一人,朝著午門,施施然而來,他的步子堅定不移,一身中衣,卻沒有失了俊美無疆的風華。
斬首台上,傅流音凝眸望著離夙從兩側的禦林軍中走過,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走到自己的身邊一同站立在斬首台上,為自己裹了裹披在身上的衣裳。
“莫染了風寒。”離夙如是說道。
“嗯。”傅流音應道。
兩人之間的互動就如尋常相愛的男女一般親昵,絲毫不在意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午門的斬首台。
“卑職見過太子殿下。”禦林軍首領看到離夙的出現,頓時捏了一把汗,想不清楚這位太子殿下來刑場究竟是為何,總不會是隻身一人來劫法場吧?
離夙斜睨了一眼後者,隨即將目光望向斬首台下,狀似無意地掃視,卻在看到某處時,渙散的目光凝結了片刻,而後,又歸於平靜地轉過頭,看著身側的女子。
他不放心,即便相信流音,卻也不能拿她的命卻做如此大的賭注,萬一趕不及,萬一出了岔子,他所失去將是一輩子的陽光,將是自己的心髒。
“你還是不聽話。”聰穎如傅流音的她低聲說道。
“流音,我隻要你。”離夙也不懼讓傅流音知道他的安排,他要流音萬無一失。
“誒……”知曉這人的脾性,傅流音也隻能歎息一口,“不到萬般,千萬忍住。”
離夙沒有應聲,他站立在傅流音的身側,抬眼看了一眼扛著大刀的劊子手,眼眸中的威勢讓後者差點嚇軟了腿。
他他他他,竟然見到了太子殿下,而這位殿下就這麼站在斬首台上,還和這個犯人如此貼切,這樣不合邏輯的一幕讓劊子手頓時嚇傻了。
這這這這,究竟是什麼狀況,這刀還能砍嗎?
劊子手看著時不時放出威勢的太子殿下,心中滿是淚流,頭一次覺得這樣本就損陰德的差事越發難做了。
“皇上駕到。”
倏然間,刑場上響起了一片尖銳的聲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場所有的人,聽到這聲音紛紛跪倒在地,垂著首,不敢直視天顏的到來。
離陌禦一身顯眼的明黃色龍袍,尚未換下的朝服穿在身上,威嚴四射,他從龍攆上走了下來,掃視了一眼斬首台上站著的那兩人,頓時眼眸一凜,看著離夙那般模樣氣怒道:“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