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外,隨著一陣陣的尖銳的呼喚聲停止,信步踏入了一抹素白色的身影,頭戴著薄紗鬥笠,遮住麵容,身姿窈窕,如風一般飄渺。
“民女柳若瀟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忘緣信步到殿堂中,向著離陌禦行跪拜之禮。
話音剛落,明明有了心裏準備的離陌禦在聽到這話時險些不受控製地站起身來,神態慌亂,又帶著心疼和痛苦,複雜的表情在不斷地演變著,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跪在殿堂下,俯著身子的忘緣。
而此刻的宣政殿上,所有的朝臣則是完全地呆愣住了,先是困惑忘緣師太為何自稱柳若瀟,而後一些年邁的老臣才恍然大悟,這柳若瀟不就是當年皇上的寵妃,瀟貴妃嗎?
一時間,整個朝堂都沸騰了,淨雲庵的忘緣師太真的是當年的瀟貴妃,那流言豈不是真的!
因著忘緣的話一片震驚的朝臣也沒注意到龍椅上的離陌禦那失常的舉動,而有了時間平複心緒的離陌禦也恢複了正常,將所有的情緒壓下,目光複雜地看著忘緣,帶著顫音,“免禮。”
“謝吾皇萬歲。”忘緣站起身來,單薄的身子在一襲素白色道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消瘦。
“忘緣師太方才自稱柳若瀟,難道你就是當年的瀟貴妃?”一位率先反應過來的大臣衝動地上前質問著。
“是。”
“有何證據!”
忘緣沒有吭聲,她緩緩地揭下頭上帶著的薄紗鬥笠,露出那一邊傾城精致一邊帶著猙獰傷口的麵容。
看著這樣的一張臉,離陌雨握緊了身側的手,壓抑著內心的痛苦。
“真的是瀟貴妃!”當年見過瀟貴妃真容的大臣喊了出來,這樣一張臉當然就證明了忘緣的身份,更別論這張臉與太子殿下有著五分相似之處。
“忘緣師太是瀟貴妃!”
“怎麼會這樣,當年瀟貴妃明明被處死了!”
“果然是妖妃!傳言沒錯!妖妃居然敢玷汙淨雲庵!”
“柳氏一門的餘孽!”
“……”
朝堂上紛亂的聲音響起,紛紛是指責忘緣之聲。
“統統給朕閉嘴!”無法忍受的離陌禦怒拍著龍案,厲眸中透著殺意,冷冷地掃視著這群膽敢侮辱柳若瀟的混賬。
天子之怒,無人敢挑釁,眾人俯身高呼惶恐。
空氣中凝結著一股肅殺之意,令人膽戰心驚,不敢再多言。
“皇上,當年瀟貴妃擅用巫蠱之術,擾亂朝綱,又藏匿於淨雲庵中數十年,破壞佛聲,罪大惡極,不可饒恕,請皇上下旨處死妖妃!”死寂的朝堂上,離陌曜冰冷的聲音響起,一字一句都令整個朝堂的溫度一再降下。
“你!說!什!麼!”離陌禦帶著狠戾的眸子冷冷地看著離陌曜,好似兩簇火焰,要將離陌曜燃燒一般。
這還是第一次,離陌禦如此光明正大地對離陌曜表達出殺意。
麵對這樣的離陌禦,離陌曜怔了怔,再度開口,“請皇上下旨處死妖妃!”
“住口!”
“請皇上下旨處死妖妃!”
“請皇上下旨處死妖妃!”
“……”一瞬間,朝堂上跪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朝臣,紛紛附和著離陌曜所言。
“住口,統統給朕住口!”被逼迫的離陌禦發狂著,宣泄著自己的怒火。
而站在朝堂中被千人所指的忘緣,波瀾不驚的麵容始終淡漠,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也沒有憤怒,仿佛與世隔絕般。
“妖妃當道,皇上該以江山為重。”盛怒之下,離陌曜依舊是不卑不亢。
“離!陌!曜!”離陌禦冷著臉,從牙縫中吐出冰冷的三個字,帶著滔天的怒火。
“忘緣師太早已皈依我佛,何來妖妃之言,戰王殿下莫要以訛傳訛。”一側的周勳看著離陌曜那冷然的模樣,氣憤地開口。
“當年行巫蠱之術,危害江山之人難道不是此人嗎?這案子還是皇上結的。”離陌曜冷冷地看著離陌禦,目光滿是諷刺。
一瞬間離陌禦的心口仿佛被刺了數千刀般痛苦,顫抖著唇,竟無法開口。
是他,那樁本該是冤案的案子是他結的,是他沒用,受製於人,才令得若瀟蒙受二十多年的冤屈。
滿心都是自責的離陌禦,不敢去直視忘緣的眼,怕內裏的指責和怨恨會讓自己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