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走出家門的時候,朝陽已經有了滾燙的溫度,曬在身上麻酥酥的。我向著一塊樹蔭下麵走去,每走一步,身上都酸痛不已,扯到傷口,還會痛得嘶嘶兩聲。
依靠在樹幹上,我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打火機,隻得慵懶地叼在口中,望著地麵出神。
不一會兒,一陣巨大的摩托嗡嗡聲響起,循聲望去,幾輛摩托車出現街前的視野中,飛快地駛了過來。
領頭的是一輛冰藍色的改裝摩托車,它快得像一道藍色的閃電,而那個一身黑衣的騎手,更像是破風而來的一隻鵬鳥,熠熠生風。
眨眼間,幾輛摩托車在我麵前停下。
黑色騎手摘下帽子,甩了甩汗濕的額發,露出了江野的俊臉。身後幾個大男生也推上安全帽的擋罩,全都是人高馬大、四肢發達的體育生。他們衝我客客氣氣喊了一聲,“姐。”
我朝他們笑著點點頭,“來啦。”
這時候,一隻手抽走我口中濡濕的香煙,老氣橫秋地教訓我,“女人家家的,抽什麼煙?”
我沒好氣地給了江野額頭一下,道,“囉嗦什麼,還敢教訓我了?安全帽拿來。”
跨著腿坐上摩托車,我摟住了江野的腰。他不放心,非抓住我的手,又扣緊了一些,側臉說,“走了!”
到了公司樓下,我下了車,將安全帽放在座椅上,“就按照咱們約好的辦,別給我弄崩了。”
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傻笑一聲,“放心吧,保證打得他立刻變種。”
“變什麼種?”
“飛豬俠唄!”
聽他們一唱一和地開著玩笑,我的心情也輕鬆了很多,揮揮手,轉身走進了公司。
當我推開玻璃門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來,有探究的,有竊笑的,還有擔憂的。
我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一如往常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整理東西。
最先過來的還是林曼可,她這個人平時看起來不太親近人,自顧自的生意,但是到了真正的危難關頭,卻比那些嘴上抹蜜的人仗義許多。
雖然我和她平時很少私下交談,可是這兩次事情,都是她出手幫助的我。
按住我的肩膀,林曼可低聲說,“陳荼,你怎麼回來了?主管早上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說把你給炒了。”
我笑了笑,“是嗎,這件事我倒是剛聽說。就算炒了我,總還要給我結了上半個月的工資吧。”
這時候,門口傳來一聲冷哼,話語裏都是冰渣子,“你還敢來要工資?”
林皓臉上綁著紗布,傷口就在他的右眼下方,導致他隻能拿一隻眼睛看人,又嚇人又搞笑。黃珊珊就在他身邊,輕蔑地看著熱鬧,估計以為我是要倒大黴了。
果不其然,林皓上前,一腳踹翻我的電腦,連帶著桌麵上的雜物摔了滿地,“滾,我的公司裏不需要你這種東西!”
慢慢站起身,我起先臉上還很倔強,漸漸的,變成了一種驚慌和泫然欲泣,有點哀求地說,“主管,昨晚的事情……你不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我計較。”
臉上的肉糾結到一起,這男人氣焰更盛,“立刻滾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眼看他是沒有商量了,我終於不得不接受了被炒的現實。蹲在地上撿著東西,我一點一點地放到紙箱裏,一聲不吭。
抱起紙箱,我將它放到桌上,對林皓說,“主管,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我還需要和您交接。”
一旁的黃珊珊陰陽怪氣地說,“交接什麼交接,你要是有點廉恥,就別在這裏死賴著不肯走!”
林皓也冷眼看著我,不為所動。
臉色漲成了醬紅色,我的手指摩擦著衣角,半天才吐出一句,“是,是和昨晚有關的業務,我想和你再商量商量。”
狐疑,猜測,怨毒,種種情緒在林皓眼中閃過。終於,他轉過身,“跟我到辦公室來。”
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我突然大膽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帶著懇求意味地微微晃了晃,“林皓……咱們去天台吧。”
“這一次……我保證聽話。”
回過頭,他打量了我半天,終於露出了一股滿意的笑容,“好,就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