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午夜的氛圍太安心,還是麵對一個陌生人無所顧忌,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接上了話,“可不是,他怕是瞎狠了。”
這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半晌,沉默地繼續狠狠抽了兩口煙,卻不小心又岔了氣,嗆得眼淚打轉。
男孩少年老成地嘖嘖了兩聲,“這種事情還是別憋在心裏,反正今晚我也沒活兒了,你不如和我說說唄?那男的誰啊,你男朋友,你老公,還是你白月光啊?”
看他這興致勃勃的八卦模樣,我很是嫌棄,卻耐不住他水磨的功夫厲害,最後硬邦邦憋出幾個字,“……校友。”
可不是嗎,算起來,我和封寒北相識,還真是因為這層校友關係。
八年前,封寒北作為知名校友回到N大演講,當時負責服務的大學生誌願者就是我。
當時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幾乎是瞬間一見傾心。他和大學裏的同齡男生太不一樣了,成熟冷靜,彬彬有禮,卻又還保留著男生的青澀和俊逸。
被他一笑,我心口的小鹿撞得快要脫離軌界,恨不得立刻被他馴養。
竄天猴聽得津津有味,“後麵呢?”
我望著指間緩緩燃燒的香煙,低聲說,“後來,我主動追的他,我們在一起了。”
“哇,那你們現在怎麼了,七年之癢,還是他劈腿了?”
扔掉煙蒂,我用鞋底撚滅,冷漠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沒有現在,他死了。”
“我走了,希望以後不會再見。”站起身,我頭也不回地融入了黑夜中。
暗藏在心裏的心事陡然被翻出來,我的心情始終難以平複下來。回到酒吧,勉強又拉了一單代駕,一看時間已經快三點了,我也直接回了家裏。
收拾收拾,差不多四點才閉上眼睛,仿佛剛剛眯上一會兒功夫,鬧鍾的滴滴聲又急促地響了起來。
一股腦坐起身,我揉了揉眉心,繼續這一天的生活。
一打開房門,就見到陳夢靈坐在桌前,認真地梳著頭發,估計是昨晚睡姿不舒服,頭頂上總鼓起了一圈,蓬鬆的形狀顯得她的臉又小了一圈。
“準備好了嗎,咱們要出發了。”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例行檢查,我準備好病曆,牽著陳夢靈離開了家門。
到醫院的時候才剛剛八點,排隊的人卻已經超過了兩位數。要是放在從前,我恐怕難以相信,原來有這麼多的精神病人隱藏在正常人的社會中。
他們承受的痛苦不光是精神的折磨,還有親人和陌生人的不理解,所以常常會變得格外狂躁,有的則是非常消極。精神疾病它很難治愈,因為再精密的儀器,也無法解剖清楚人的大腦和內心。
看著身邊乖巧看書的陳夢靈,我有點慶幸,也許這種的懵懂無知,對她那樣溫柔而驕傲的性格,反倒是一種保護吧。
等待的時間裏,我的困意漸漸上來,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等重新清醒的時候,肩頭披著一件黑色的外套,發現身邊的陳夢靈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