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桑並沒有商量的意思,撩過了耳邊落下的碎發,夾回耳後,“出去吧,把門帶上。”
“……是。”
晚上的聚會安排在一個娛樂會所裏,一個三十人的大包間坐得滿滿,全都是漢城有名的新媒體公司一把手,互相見麵都能叫一聲老朋友。
秦桑明顯是一把手中的領頭人,光是寒暄打招呼,就足足花了十分鍾。我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進退得宜的姿態,順便在需要出麵的時候應付兩聲。
名義上說是交流聚會,其實說是聯絡感情更合適。再加上,下班之後的聚會總是玩得比較開,很快的,年輕的一派就熱鬧了起來。
作媒體公關行當的,個個是看眼色的能手、炒熱氣氛的行家,三杯酒下肚,兄弟姐妹的喊起來,別提多活泛。
有幾個副手吆喝著要去大廳跳跳舞,有個姑娘喊我一起去,我擺擺手,指了指腳踝上貼的藥膏,笑說,“真是不巧,你們玩得盡興點。”
包間裏的燈光溫柔不失絢爛,頭頂的水晶燈轉動著,讓人有點熏熏然。有人打開了點歌機,開始唱起歌來,並不會打擾這邊談天的主管們。
在唱歌,和聽秦桑聊公事之中,我當然是選擇去對麵當一個聽眾,免得堆著假笑一晚上,兩腮的肌肉都要僵硬了。
等了又等,跳完舞的年輕人湧了回來,渾身都充滿了荷爾蒙的活潑氣息。一個姑娘開了一瓶啤酒,敦敦喝了幾口,大喘著氣興奮說,“看見沒,剛才那男人真是帥得合不攏腿!”
“你那是胯太寬,天生就合不上!”
“去去去……那是真的帥好不好,你剛剛不也看了好幾眼!”
他們嬉嬉鬧鬧了幾句,我也不好意思太孤立,舉著酒瓶遙敬了一杯,隨後繼續窩在沙發裏,安靜發呆。
一瓶啤酒喝的再慢,有一口沒一口地喝下去,也即將要見了底。晃了晃瓶底淡黃色的酒液,我正要抬手全部幹杯,突然聽見旁邊的姑娘壓抑尖叫,“喂喂,快看,這不是剛剛那男的嗎!”
半晌之後,她的同伴低低靠了一聲,“看見沒,還是個大款兒!”
包間的另一邊,在一群笑顏如花、分外熱情的客人中,鶴立雞群地站著一個男人。他站在秦桑的身邊,穿著一身暗格的西服,高大的身材撐得挺拔,朦朧的光線打在他明朗的側臉上,一半陰影,一半光明。
秦桑難得臉上會露出這樣八齒的笑容,環視著周圍的同僚,介紹說,“這位是我的老板,封寒北封董事。”
封董事如魚得水地同客人們聊著天,他的話並不多,偶爾地答應一句。可是沒有人覺得他高冷,以他的身份,突然蒞臨這種私人場合,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運。
男人看人的時候,總是習慣微微頷首,上一秒還在同人說話,下一秒,那利落的下巴線一轉動,竟然看向了這邊。
手裏的酒瓶緩緩放下,我砸了砸口裏淡淡的果酒味道,莫名覺得自己該醉了。
否則,我怎麼會看到他,矩步方行、步下生風地朝我而來。
可憐身邊少女心動的姑娘,壓著嗓子尖叫,從牙齒縫裏擠出聲音,“來了,來了!”
他來了,他來了。
越走越近,身邊坐著的人們全都站了起來,迎接著封董事。
我也不自覺站起身,正巧在那一瞬,與封寒北四目撞上。那雙淡褐色的眼眸被燈光照射,裏麵流淌著流光溢彩,好多種顏色在裏麵雜糅,變成了專屬於他的一種光芒。
他盯著我,走得越發堅定。
落定腳步,跟在封寒北身後的秦桑插話,“陳荼,請封總坐下呀。”
自然地退入了安全的人群中,我輕聲說,“封總,請坐。”
自然地一頷首,仿佛我們素不相識,封寒北坐在了沙發的正中間,向大家投以了一個微笑,亦是致意。眼角輕輕擦過我,隨即泯然眾生。
秦桑坐在他的右手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什麼,她朝我招招手,“陳荼,你到我身邊來。”
頂著眾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我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縮到最小。
共享著一個沙發,一片空氣,令我如坐針氈。
——後話
“封總,您客氣了,馬某人當然會賣FENG氏的麵子,您放寬心!”
“好,那我等您的消息。”
掛斷電話,封寒北破天荒有點期待的心情,雖然比喻起來不恰當——就和小狗叼住了玩具球,搖著尾巴求誇獎的心情一樣。
想了想,他按下了方助理的內線,“把榮千今晚的日程表發給我一份。”
十一點似乎有點晚,封先生等不了那麼久。
他想快點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