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似乎還想撮合我們,我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最終隻能選擇最笨的方法,“我們,性格不太合適。”
冠冕堂皇的借口,說者無心,但是聽者卻有意。
眼看著曲母怔忪了良久,兩雙眼中慢慢氤氳著愁緒,仿佛碧青的沉潭落入了石子,激蕩開了圈圈的波紋,隱隱有了一些濕意。
“阿姨,您這是……”
口中阻塞,我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態了,”側過身擦了擦眼角,曲母歉意地看著我,“人年紀大了,總是控製不好情緒。如果小風有什麼做得不好的,我這個媽媽替他向你道歉。說來說去,其實都是我做的不好,才讓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不長不短的一句話裏,充滿了一位母親的愧疚和難過,這讓鮮少體會母親關愛的我,更是心軟成一片,再也不敢刺激她。
我努力解釋,“沒有,曲醫生很好,他是個非常好的男人……”
曲母苦澀地說,“但是他卻不是個足夠愛你的男人,對不對?”
一句話將我問到卡殼,下一句話,更是讓我震驚。
“小風……他對女人是有問題的。”
那次聚會,曲屏風的師兄師姐打趣他是個木頭,成天著急搞對象介紹姑娘,再想想那位師姐聽到我的存在,激動得立刻給曲母打電話……
原來這一切的症結,竟然在這裏。
這種私人的毛病,令我有點猶豫,難以啟齒,不知道該怎麼將話接下去。
看出了我的難堪,曲母解釋說,“小風的問題不是在生理上,而是在心理上。你應該也知道,他的父親也是一位醫生吧?”
“是的。”我點頭。
“我的丈夫,是一位很優秀的顱腦主刀,他既是小風的父親,也是他的老師。”
有些往事,有些故人,並不會因為時間的遠去而變得模糊。
在曲母的口中,一切都還是鮮活的,以一種輕柔的聲音娓娓道來。
“在小風大學快畢業的那年,他在做臨床實驗的時候,不小心刺穿了手指上的手套,感染了腦瘧病毒,過世了。”
輕描淡寫地介紹著整件事情,但是背後的重量必然不是文字能承擔的,它代表著一個家庭支柱的崩塌,一個兒子失去了父親,一位妻子失去了丈夫。
哂笑一聲,曲母說,“你知道為什麼小風最後去了安定醫院嗎?”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因為我害怕,我不同意他再走他父親的路,臨床的危險隨時都會讓我失去他。他拗不過我,最後退而求其次,去做了精神科的醫生。”
嗓音漸漸悵然,曲母的情緒變得低沉,“那幾年,我逼他逼的很緊,希望他立刻和女孩兒結婚生子,哪怕我再失去了他這個兒子,我還有兒媳、還有孫子……也就是這樣,等我理智過來,小風已經對女性形成了抗拒心理,再也不想與人戀愛結婚。”
我怎麼也想不到,那樣斯文紳士的曲醫生,竟然還有這樣冷感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