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間辦公室門口,我猶猶豫豫,始終扣不下門。
來的路上,我已經好幾次想要腳底抹油溜走,可是奈何對於這種中年大姐,我是最沒有招架之力的。
三言兩語之後,我就稀裏糊塗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所以說,這種人才是最難對付的,真是軟硬不吃,一門心思就讓你不好意思拒絕。
思索再三,我幹脆還是敲響了門——不管了,躲是躲不了的。
“請進。”
門內傳進了一個上年紀的女聲,打開門一看,便見到一位麵容清瘦、華發盤在腦後的中年女人坐在辦公桌前。
她看上去應該已經五十出頭,一身白袍,渾身充滿了歲月的從容和沉澱氣息。
光是那雙溫潤如潭的雙眼,就好像是夏日裏吹來的一陣涼風,令人平心靜氣,不自覺失去了驕躁的脾氣。
我有點局促,在門口打了個招呼,“阿姨您好,我是陳荼。”
“小陳,你先坐,”她微笑著站起身,請我在沙發上坐下,眼角的皺紋溫柔地疊在一起,“你不用緊張,咱們已經打過招呼,是不是?”
我隻能尷尬地笑著,心裏想著,正是因為認識您,所以才放鬆不了啊。
麵對曲屏風的媽媽,我真是覺得笑容發苦,比什麼棘手的工作都難辦。
曲母並沒有急著打開話題,傾身為我倒了一杯水。見我端起杯子的時候,她關切地問,“生病了?”
見她眼神示意我手背上的針眼,我頓時啊了一聲,“是的,小毛病,吊了兩瓶鹽水。”
“聽小風說,你們是在醫院裏認識的?”
“是的,我姐姐是曲醫生手下的病人,半年多前轉來的漢城。”我實話實說,並沒有隱瞞。
其實我心裏也有私心,畢竟所有的家長都希望孩子的伴侶能夠盡善盡美,我這種條件,家裏還有個病人,正常父母都會有所顧忌。
隻可惜,我實在是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曲屏風是個好醫生,作為他的母親,曲母並不介懷,反而頻頻關心。
“那麼你們在一起,倒也是合適。家裏有個醫生,總能夠照應的及時一點。我雖然不是主攻腦科,但是小問題也還能幫上忙,以後你也可以直接來聯係我。”
麵對這樣溫柔如春雨的關心,我臉上真是臊得慌,心裏就和被好幾隻螞蟻咬過一樣,酸癢得厲害。
低頭扣著紙杯,沉默半天後,我終於忍不住了,“阿姨,真不好意思,我和曲醫生……我們倆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現在就是普通朋友。”
話我有意說得很模糊,沒有說拒絕的事情,在對方聽來,大約會理解成我們相處過一段時間,然後分了手。這樣也免得曲屏風的話被拆穿,落得尷尬。
微微啊了一聲,曲母有點意外,想了想,最終還是摘下來老花鏡,輕輕歎了口氣。
“這事兒我從沒聽小風說過,要是提前知道,今天也不會冒昧請你過來了。”
連連擺了擺雙手,我解釋說,“您客氣了,我正巧也沒什麼事。曲醫生平時很照顧我,向您問候一下也是我該做的。”
端坐在對麵,曲母含笑地看著我,隻是眼中還是帶著幾絲惋惜,“陳小姐,你方便告訴我,是不是小風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