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草叢裏,對峙還在繼續。
呼吸一口快過一口,胸膛裏也和揣著隻兔子一樣,拚了命地想要往外跳。
我隻能緊緊憋著,不讓自己呼吸出聲音,肺部的灼燒感也越來越強。
萬幸的是,小蛇也等得不耐煩了,見我半天沒有反應,竟然掉頭遊走,身體在樹葉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可以聽見的速度逐漸滑向遠處。
一直等到聲音徹底安靜,我不顧身上的酸痛,連跑帶跳地打算爬上矮坡。
雙手剛剛蓋在地上,我的動作卻一頓——有什麼東西硬邦邦的,膈著我的掌心。
懷著一種“不會這麼巧吧”的想法,我慢慢抬起了手掌。
當看到那枚藍色的寶石戒指靜靜藏在我掌下的時候,毫不誇張地說,我真的有種相信冥冥中有神靈了
——禍兮福所倚,看來我還沒有倒黴到極點啊。
緊緊地攥著戒指,我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鼻子裏酸酸的。
生活的磨練讓我鮮少和小姑娘一樣哭鼻子,可是僅僅這樣一個小福氣,卻令我一下子有點控製不住。
靜靜地蜷縮在一個老樹根旁,我將自己抱緊,回首來時的路,黑黢黢一片,仿佛還能看到那個一路跪過來的身影。
仰頭歎了口氣,我努力將眼底的潮濕逼退回去,卻在不經意間,望見了背後的草叢裏散發著瑩瑩的光芒,溫柔朦朧,令我不自覺靠近了過去。
手剛剛撥開一叢蘆葦,背後突然伸出了一隻大手,猛地將我轉了個身。
刹那間,小小淺灘裏的螢火蟲瞬間驚起,揮動著翅膀飛舞在每一個角落,抖落著黑夜裏的星光,美得如夢如幻。
一個襯衫濕透髒汙的封寒北,一個滿頭大汗額發散亂的封寒北,一個再也控製不住、大力將我摟緊懷裏的……封寒北。
在漫天的流螢之下,他緊緊地擁抱著我,如同失而複得到的稀世珍寶,再也不肯鬆開手來。
我張開無措的雙手,感覺著有力渾厚的胸膛,最終沒有再推開他,轉而輕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無論設想過幾百種可能,我也沒有想到,封寒北會親自來找我。
向來衣冠楚楚的男人,連手指上沾上一點墨水都要擦拭幹淨的男人,居然在密林裏兜兜轉轉了這麼久。
我甚至不願意去想,他該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步步前進著。
最最重要的是,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好像在害怕。
難道,是害怕找不到我、就此失去我嗎?
良久之後,封寒北終於才鬆開我,令人窒息的懷抱剛剛解脫,突然當麵抽來了一個巴掌,將我瞬間打懵了。
捂著臉頰,我慢慢抬頭看他,質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卻徑直迎來了一個窒息般的深吻。
這是今晚的第二個吻。
不同於第一次的暴烈,它有種深深的眷戀和依偎,恨不得將人直接吸入腹中才踏實。
慢慢地,封寒北從唇角吻上了臉頰,一點點摩擦著他親手賜予的傷痕,炙熱和酥麻交替而來,令我忍不住想要偏開腦袋,卻還是被那雙大手緊緊摟住。
額頭緊貼著額頭,封寒北看著我,啞聲說,“這一下,是讓你記住被欺負要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