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如沐春風的體貼,卻沒有過分的關心,這樣的曲屏風,讓我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內疚。
何德何能,能夠得到這人的青睞。
何其不公,他卻無法被人溫柔以待。
見我半天沒吭聲,曲屏風不自覺摸了摸鼻子,“不打擾你了,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眼看他走了兩步,我腦子裏的神經一斷,直接喊出聲,“曲屏風——”
回過頭,他眼裏帶著點不解,等待著我的下文。
憋了半天,我難得也有點磕絆,“那什麼,你會遇到好女人的,真的。”
微微驚訝了一下,曲屏風豁然一笑,有什麼已經徹底冰釋融化。
“好,借你吉言。”
走出醫院,陳夢靈明顯變得蔫蔫的,連一貫喜歡的糖果也失去了興趣,有一搭沒一搭地舔著,沒什麼活力。
為了逗她開心,我捏了捏她的臉頰,故作驚訝地說,“呀,咱們怎麼把一件大事給忘記了?”
她果然被我吸引起了注意力,黑溜溜的眼睛裏充滿了好奇。
“今天是你親愛的江野弟弟考試的時候呀。”我含笑著說。
斷了腿的江大和尚,最近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門在家裏做試題,就為了準備今天的電大申請考試。
昨天晚上,這家夥還緊張地睡不著覺,杵著拐杖在樓下的巷子裏繞來繞去,滿口念咒一樣地背著書。
想我認識他這麼多年,真是頭一回見他這麼認真的樣子。
“對哦,我們說好去接他的!”
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陳夢靈變得生氣勃勃,不停搖著我的手臂,“荼荼,咱們快走!”
被她拽著,我忍不住笑了,小跑著跟上了她的腳步。
等我們趕到電大門口的時候,門口站了幾個稀稀拉拉的人,估計也是來接考生的。
其實這種程度的考試,難度不大,含金量也不高,所以重視程度的程度自然也可想而知。
但是作為江野考生的家屬,我們一家人卻很重視,一早就商量好要怎麼為他慶祝。
當年,江野沒有機會參加高考,正正經經為自己的青春走一回獨木橋;如今有機會重新來一次,在我們心裏其實就是一次彌補。
江野的努力,我們都心裏有數,他值得我們的掌聲和寬慰。
就在這時候,身後一陣嗡嗡的摩托聲響起,剛剛熄了火,緊接著是一疊聲歡快的喊聲,“姐!我們沒來晚吧!”
江野體校的幾個兄弟坐在摩托車上,個個人高馬大,笑得一臉憨厚。
裏麵有好幾張熟麵孔,都是上次幫我教訓過林皓的。
仿佛特意安排一樣,身後恰巧響起了結束的鈴聲。我不禁眉眼含笑,“不晚,來得剛剛好。”
校門緩緩打開,考生們陸陸續續走了出來。一看到最顯眼的拄拐男孩兒,幾個小夥子興衝衝地一下子跑過去,鬧騰著將江野架了出來。
少年們的笑容,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籠罩著時光不曾磋磨的燦爛與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