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事還是要感謝封寒北和瞿子仁的橫插一腳。
不過一夜之間,行者那邊的態度大變,再也沒有路錦周雞蛋裏挑骨頭的作弄,說什麼都滿口答應。
更別說其他那些廣告商,巴不得趕緊促成這次活動,誰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順利辦完所有流程,我的手指輕快地按下了鍵盤上的enter,正式簽下了我平生中的第一筆主單。
“太好了,終於結束了。”
袁琅琅也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而後站起身,“事情都做完了,那我就先下班了。”
勾住她的肩膀,我湊到她身邊,帶著點狗腿的笑意,“袁秘書,你看,明天你就要回秦主管身邊去了,咱們兩個麵臨勞燕分飛,是不是要吃頓飯紀念一下?”
“陳小姐,勞燕分飛是這麼用的嗎?”她一臉無語。
“當然啦,我的芳心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不光沒有臉紅,我反而說得言之鑿鑿,“好嘛好嘛,要不就去喝杯酒,好不好?”
說此時此刻的真心,我確實很感謝她這麼久的幫忙。
說長遠點的私心,以後麻煩她的地方,隻多不少。
成年人的友誼,鮮少是單純衝著某一個人去的,選擇結交和親密,那一定是因為有了對方,生活可以變得更好。
有點無奈地看著我,袁琅琅終歸鬆了口,“那就一杯。”
……
傍晚漸漸結束,夜的幕布悄然拉開,酒吧裏正是剛開始熱鬧的時候。
我們來得還算是早,快一步訂到了一個卡座,免於和那些小年輕們擠在一起,肉貼肉地在大廳裏摩擦。
點了兩瓶德國冰啤,我撬開了瓶蓋,冒著白色泡沫的液體在方口杯裏越來越滿,直到快要溢出杯口才停下。
“謝謝。”
短促地說完,袁琅琅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吮吸著泡沫,淡粉色的唇瓣上多了一片漂亮的晶瑩。
飲酒全程,她都沒有怎麼說話,視線遙遙望著舞池裏扭動搔首的男|男女女們,始終波瀾不驚。
說起來,袁琅琅明明和他們是差不多歲數,卻硬是生出了一種格格不入的氣場。
有人在橋上看風景,橋下的人卻在看你,袁琅琅便成了我觀賞的風景。
握著微微冰冷的酒杯,我偶爾啜飲一口,大部分時候眼睛都是在打量她。
“琅琅,你為什麼不喜歡和人交往?”
除了工作之外的時間,她從不和人打交道,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畫了一個圈一樣,牢牢地劃定在公事公辦的範圍內,無人僭越。
聳了聳肩,袁琅琅沒有回答,繼續仰頭喝下了啤酒。
放下杯子,她完成了最後一項陪伴我的“任務”,沉聲說,“陳荼姐,我該走了。”
卻不巧,她剛剛邁出去一步,就被迎麵來的侍應生撞了個正著。
托盤上的瓜果咕嚕嚕都滾了下來,好巧不巧地砸在袁琅琅的衣角上,好好一件白色上衣,染成了花花斑斑。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
侍應生連連道歉,連忙將幹毛巾送過來。
我問,“要不去洗手間擦擦吧?”
用力擦了幾下,還是沒有什麼變化,袁琅琅也隻得放棄了離開的心思,先去了洗手間裏收拾。
大約真是無巧不成書,就在袁琅琅離開沒有一會兒,另一個擦不幹淨的意外落到了我身上。
我所做的沙發位置,正巧和二樓的樓梯相交接,基本上從上麵進進出出,都會從麵前經過。
雖然是同一家酒吧,但是一樓和二樓又是截然不同的。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好比是同一款遊戲裏付費玩家和免|費玩家,二樓的客人才是實打實的金主。
我們這種在下麵亂嗨的,同樣算是給付費玩家的一種服務,給正主加點人氣兒,扮演著免|費的人形背景。
享受這種東西,總是要比著比著,才能察覺出高低貴賤的。
沒等我喝完剩下半杯酒,就聽見二樓的樓梯上傳來了一陣爭吵聲,甚至還有幾個酒瓶直接淩空砸下來,瞬間應聲粉碎。
很快的,樓梯上傳來了咚咚的腳步聲,昭示著主人的惱火和怒氣。
“滾開,別拉我!”
酒吧的經理跟在後麵,賠小作低,“二公子,您體諒體諒我們,要是您這麼甩手走了,場子可就怎麼沒辦法收拾了。”
“行,那你準備準備,把120喊來給我收屍吧!”
用力一甩手,說話的人已經走到了一樓。
蒙昧的光線逐漸露出了瞿嘉寶的輪廓模樣,兩隻紅通通的眼睛尤其顯眼,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驟然一打照麵,瞿嘉寶見到我,也楞了一下,第一反應是別過臉,胡亂抹了幾把,將上麵的表情揉亂。
好一會兒後,他看上去沒有剛剛那麼淒愴了,盡量平心靜氣地打了聲招呼,“陳荼姐,你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