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沒事吧,要不要通知你哥一聲?”
瞿嘉寶鮮少露出這種可憐的樣子,看得我不自覺有點擔心。
一個在撞車現場,都還笑眯眯的人,竟然會在今天的眾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憔悴疲倦的樣子,可想他心裏的衝擊是有多大。
聽到哥哥的名字,瞿嘉寶竟然慘然一笑,俊生生的臉蛋在迷亂的光線下,顯出一股徹徹底底的蒼白。
“我哥?他來有什麼用,”瞿嘉寶歎了口氣,“大不了就是把我送到駱雪菲那裏,繼續隨她折騰。”
我不禁啞然。
想來,會將人逼成這樣的,大略也隻是有駱雪菲能幹得出來了。
“你,和她……”
猶豫了一下,我看了看經理頭上潸潸的冷汗,再望向隱沒入黑暗中的二樓入口,一時心裏不是滋味。
和駱雪菲同處在一個空間裏,這個認知就讓人充滿了警惕和不痛快。
用力地抓了一把頭頂的發膠,瞿嘉寶像是發泄著心中的怨氣般,硬是將整齊的短發撓成了雞窩。
大闊步地走到了我身邊,一屁股坐下,他命令一旁和稀泥討好的經理,“行,我不走可以,你給我拿酒來,我要喝酒!”
經理如蒙大赦,疊聲答應,“沒問題,我馬上去辦,保證讓您滿意!”
齊刷刷地扭開幾瓶伏特加,瞿嘉寶連杯子都不用,直接仰頭灌了下去,嗆得臉上通紅,呼吸都喘不上來。
勸阻無效,我隻能在一旁看著,見他越喝越凶猛,從臉頰到脖子都浮出了不正常的深紅。
緊緊攥著酒瓶,這個大男孩深深低著頭,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然布滿了淚痕。
“你知道嗎,駱雪菲,她竟然給我下藥……我差點,就被個男的給睡了。”
一句話,我著實怔了一下,“什麼?”
用手背胡亂抹著臉頰,瞿嘉寶用力地吸著鼻子,又仰頭猛灌了一口烈酒,胸前的襯衫都被酒液濡濕一片。
“她,她就是把我當隻狗而已。對我呼來喝去,甚至強迫著給我灌藥,要不是我跑得快,現在已經被綁起來了……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可是為什麼要這麼糟踐人?”
抱著酒瓶,瞿嘉寶如同一個孩子一樣,哭的傷心,反反複複執拗一個道理,“我從沒有欺負她過,我也沒有招惹她,我到底有什麼不對?”
在一眾快樂熱鬧的嘈雜聲裏,人們臉上都掛著興奮和快樂,麵對這樣簡單的問答,無人問津,無人回答。
靜靜看著麵前的男人,我才意識到,即使有錢有勢如瞿嘉寶,仍舊是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甚至於,正是因為他的身份,所以他被踩在腳底下的時候,連喊一聲痛、說一句抱怨的資格都沒了。
可惜,躲避沒有多時,一方寂靜還是被打破了。
高跟鞋清脆的噠噠聲靠近,人未到,甜美卻尖酸的聲音已經先一步登場。
“呦,這不是我親愛的未婚夫嗎,你怎麼一聲不吭,拋下我走了?”
駱雪菲緩緩從樓梯上下來,黑色鏤空的吊帶衫,緊身亮片裙。
足足十厘米的紅色高跟鞋,令她散發著夜晚妖精的嫵媚,波光瀲灩的雙眸裏,動一動,都是銷魂蝕骨。
一瞬間,我有種還在那個囚籠舞台的錯覺。
她身上表演師的味道越來越烈,幾乎快要溢出來。
凶狠,狡猾,而魅力四射。
我與她不意外的四目相交,但是駱雪菲似乎並不驚奇我的出現,隻當我不存在一樣,繼續朝瞿嘉寶命令,“跟我上樓。”
“我不!”酒壯慫人膽,瞿嘉寶斬釘截鐵地拒絕。
表情漸漸變得冷淡,駱雪菲已經不是那個在哥哥麵前撒嬌驕縱的小公主,一字一句間滿是威懾。
“一屋子的客人都在,你拋下我跑了,讓我怎麼解釋?你不要臉,能不能考慮我的臉麵?”
不用說也知道,能夠玩出灌藥強製的戲碼,那些所謂的客人,都會是什麼樣的貨色。
誰知道,瞿嘉寶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竟然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我說不去就不去,你嫂子在這裏,我聽她的!”
這話一出,我細微地蹙了蹙眉。
明知道我和駱雪菲勢同水火,這不是在火藥堆裏放煙花,等著爆炸嗎?
果然,下一秒就聽駱雪菲冷笑一聲,問道,“你說的不會是這個東西吧,她也配當我嫂子?”
“當然,寒北哥親口承認的未婚妻,你不同意也沒用。”
誰說瞿嘉寶傻的,這一回的酒,他倒是越喝越清醒。
他繼續拿我這個擋箭牌,出來膈應駱雪菲。
“我是惹不起你,不過你可以試試,在陳荼姐和你之間,寒北哥會更聽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