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呢,她是凶手,她——”一想起那個推我下去的女人,我的情緒頓時變得激動起來,掙紮著向往起坐。
看護的船員頓時按住了我的動作,勸阻說,“你現在這種狀態,還是先休息,其他的事情不用著急,好不好?”
我根本沒辦法不擔心,拖著軟泥一樣的雙腿,就想往床下走。
這叫我怎麼放心的下,那個女人現在瘋瘋癲癲的,充滿了危險,不能放任她四處亂闖。
萬一她還不死心,繼續找去封寒北那裏,豈不是——
“等等!”一把拽住身邊人的衣服,我的指尖用力到青白,“封寒北呢,他人在哪!”
直到現在,封寒北的身影始終不見。
“這,封總他,他有事去了。”船員支支吾吾地回答。
我當然不會信,用盡力氣,卯足一口氣就往走。
“誒,你這人怎麼這麼倔呢!”對方一下子攔住了我的去向,說什麼都不讓我離開房間,“你先休息,等你身體好了,保證就能看到封總了。”
扶著牆壁,我的兩腿顫抖如風中落葉,眼底爬滿了猩紅的血絲,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執擰。
“我就問你一句話……剛剛救我上來的,是不是他?”
“我,我不知道……”
她明顯是在說謊,低頭都不敢看我。
“我再問你一遍,封寒北他人呢!”我的耐心告罄,竭力嘶吼。
沒錯,我沒看錯,那個破水而來的人,就是封寒北!
眼看我整個人臉色漲紅,憋住一口氣就要提不上來,船員頓時也不敢隱瞞,連連安慰,“好好,你不要激動,我全都告訴你!”
聽完她的一段話,我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床上。
耳朵裏,盤旋著一個個回放的音節,碰撞組合。
封總……撞擊……昏迷。
“舉您上來的時候,封總有點力竭,結果被您踹了一下,腦袋撞在了水底暗礁上。那個傷口挺深,流了很多血,還沒有清醒過來。”
一邊說著,她小心地瞥了我一眼,“昏迷之前,封總命令大家,不許把這件事告訴陳小姐您,免得您擔心。”
她的語氣很謹慎,盡量不刺激我。
而我,半天都沒有傳出回應。
呆滯地躺在床上,俄而,我看著天花板,啞聲說,“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這……”
不理會船員的猶豫不決,我閉上了眼睛,睫毛卻在微微發抖。
這種顫抖像是會傳染一樣,從眼睛,到鼻子,到嘴唇,到四肢,我抖得無法停下。
緊緊抓住被子,我蒙頭蓋住自己,卻整個人抖成一團,比帕金森症還要嚴重。
我隻能努力地蜷縮成一團,左手按住右手,大腿壓著小腿,命令著自己冷靜下來。
那種深入骨髓的害怕,那種劫後餘生的虛驚,全都化成了我對封寒北的深深思念。
生死之間,我苦苦隱藏的內裏,終於一層一層扒開了偽裝,隻剩下一顆傷痕累累、卻仍舊未亡的心。
和一腔向著封寒北,守著封寒北的殘存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