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中警鈴大作,“你想表達什麼?”
思索了一會兒,她向外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看向我的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
“你看一眼,就什麼都知道了。”
說罷,她掏出了手機,點開了相冊中的一張照片。
看著畫麵上相擁的一對男女,我驀然愣住,手裏的紙杯隨即摔在地上,水流了滿地。
拍攝的時間是夜晚,燈光模糊,加上兩個人坐在車內,纏得很緊,隻能各自露出小半張臉。
可是,無論怎麼模糊,怎麼遮擋,都不妨礙我辨認出真人。
男的是路錦周,女的,是黃珊珊。
他們就坐在路錦周那輛白色的寶馬車裏,旁若無人的激吻著。
女人跨坐在男人大腿上,男人的手摸進女人的腿根……尺度堪稱下|流。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
我盯著照片裏的一男一女,他們越是笑得開心,反襯得我臉黑如鍋底。
“三天前的晚上,我無意在街上撞見的,後來他們就開車走了。”
一算時間,我再度被這兩人的無恥程度,刷新了認知——
可不就是林曼可失蹤後,我打給路錦周的那一晚嗎。
這麼一想,我登時大悟。
在那一通不足一分鍾的通話裏,他全程都很不耐煩,我則是冷嘲了幾句,語氣尖酸。
就在那時候,我明明聽見了背景音……那是女人的音笑喘息,打鬧嬉笑。
也許就在打這一通電話前,兩人還在幹著好事,打得火熱。
可任憑我有再大的想象力,也不會想到,路錦周勾搭上的露水情緣……會是黃珊珊。
“也就是說,就算她在我這裏沒有得手,也依舊會從路錦周那裏想辦法,我終究是免不了這麼一遭。”
可是,她這樣費盡心機,吃力不討好,難道就是為了將我拉下台嗎?
不過是區區一個主管的位置而已,我坐得上坐不上,對她來說有什麼大不了。
如果我將她的小動作告訴給了秦桑,想必她黃珊珊,隻會比我更早滾出榮千。
“那個,陳荼,還有一件事,我還要告訴你。”
捏著手機,袁琅琅罕見地躊躇了一會兒。想了想,她將音量鍵連續按了幾下,直到最低一格為止,然後肅然地按下播放。
隨即,一段嘶嘶的音頻聲後,一個男人公事公辦的聲音,在我們之間播放開來。
“……袁小姐,你好好考慮考慮吧,就是個舉手之勞的事情而已。”
“不會被發現的,我們做事很謹慎,隻要你破壞陳荼這一次的合作案,升職加薪任你挑選。”
“什麼,還不相信?嗬嗬,你聽說過駱雪菲駱部長嗎。FENG氏的人力資源部的部長,封董事的親妹妹,這事兒是她的授意,你還懷疑什麼?”
一字一句,一來一往,每一句話就和長了翅膀的小蟲子一樣,直往我耳朵心裏鑽。
癢中帶著痛,呼呼扇動,摩擦著我的耳膜。
袁琅琅垂著眼睛,黑框眼睛後的臉龐,寫滿了內疚,“其實,在黃珊珊之前,他們先來找過我。我沒有答應,所以後來才去找了別人。”
半晌之後,我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難怪……我說你怎麼會未卜先知呢。”
她送給我的讖語,警告,並非是一時興起,而是早就知道。
“對不起,陳荼,他們不許我傳出去,我也就……”
“不用,你不用和我道歉,”打斷了她的話,我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平靜,“你說還是不說,都有你的原因,你沒有背後坑我一手,我反而應該說一聲謝謝。”
深深地看著我,袁琅琅試圖張了張嘴,終究閉上,再沒有發出聲響。
茶水間裏,比來時的氛圍還要沉頓。
即使我口中說著無事,不在乎,可哪能當真不在乎呢。
蹲下身,我撿起了地上濕透的紙杯,扔進了垃圾桶裏。
走到推拉門前,我摸上門把,沒有推開。
“袁秘書,能麻煩你把這段錄音發給我一份嗎。”
生疏的稱呼,令她停頓了一秒,後說,“好。”
側頭頷首,無聲地表達完謝意,我昂首走了出去。
在狹窄的過道中,我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
就算我不看,也知道身側人用什麼樣的心理在看我。關心的人少,看熱鬧的人多。
別人的不幸,就是他們的慶幸。
為了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我走得四平八穩……始終不曾低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