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來來,讓一讓了啊!”
小攤販踩著三輪車,口中喊著調子,從我身邊騎過。
車輪壓在幹枯的落葉上,傳來了粉身碎骨的聲音,駛過之後,也隻剩下殘破的葉身。
風實在吹得太大,我有點扛不過,隻得以背對著街道,利用路邊的廣告牌擋擋風。
大約又等了十分鍾,路口出現了袁琅琅的身影。
遠遠看到我,她立刻加快腳步,小跑了過來。
跑到我麵前,袁琅琅呼哈地喘著氣,霧氣模糊了黑框眼睛的鏡片,“沒久等吧,剛剛路上有點堵。”
“沒事,我也剛到。”
“那好,咱們上去吧。”
坐在袁琅琅的位置上,我環視著榮千的一桌一椅,熟悉裏又多了點陌生。
端著一個紙箱子,她從收納室裏出來,放到了我的麵前,“你的東西我幫你收拾了一下,都在這兒了,你點點有沒有漏掉的。”
略略掃了一眼,我說,“都是小東西,沒什麼值錢的。不過還是多謝你啊。”
“沒事,本來我是想讓你親自來收的,不過你知道,現在上任的林皓……”
撇了撇嘴,她沒有再說完。
我走沒多久,秦桑也調回了FENG氏,主管的位置自然收入了林皓的囊中。
光聽袁琅琅的三言兩語,不難想象這男人有多囂張。
職位失而複得,他不但不思珍惜,反倒是更加興風作浪,恨不得補回之前的遺憾才好。
“你是不知道,這小公司都快成他的後宮了。好幾個姑娘受不了,申請辭職,他連人家的押金都扣下了。”
我看她,“你呢,不跟著秦桑去FENG氏嗎。”
聞言,袁琅琅表情變得淡淡,“秦桑她知道,我不管去哪兒,也不會去FENG氏。等做完手頭上的單子,我也會離開榮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能在她的語氣中,察覺出一絲冷嘲和鄙夷。
上一次這種口氣,還是在離開酒吧前,她提到駱雪菲的時候。
既然是素昧相識,她對FENG氏,對駱雪菲,為什麼會抱有如此天然的反感……
抱著這個疑惑,我再打量袁琅琅的表情。
但她卻已經收斂如往常,看不出一點端倪。
興許,隻是我想多了吧。
閑聊了幾句,我們提到了林曼可身上。
袁琅琅告訴我,人家曠工這麼多天,不光沒有被辭退,反而還提拔成了組長。
“你肯定想不到,這提拔還是黃珊珊提出來的。說什麼林曼可上麵有人,不能動,還要好好的供著。”
我不屑地輕笑了一聲,黃珊珊仗著自己的小聰明,還想抱大腿。
卻不知道,現在林曼可正和瞿子仁鬧得僵持,誰有功夫管她做了什麼?
就在這時候,大門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們對視了一眼,我問,“怎麼回事?”
“好像是有人誤闖進來了吧。”
站起身,袁琅琅往外走了幾步,沒想到瞬間停住了腳步,甚至還往後倒退起來。
眼看著她步步後退,我疑惑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沒來得及看清楚,便被對麵一下子嗬斥出聲。
“後退,都給我進去!”
一邊說著,這個不速之客立刻反手關上玻璃門,同時快速扭上門鎖。
一低頭,他看著地上鳴叫不止的警報器,憤憤地用力踹上幾腳,“叫,叫你個幾把叫!”
“這位先生,我們現在還沒有上班——”
聞言,那人停止了動作,慢慢轉過頭來。
我驚呼出聲,“路錦周?”
咧著嘴,路錦周眼裏閃過一抹古怪的幽寒,“陳荼,咱們又見麵了啊。”
不怪我驚訝不已,實在是他現在這幅尊容,和從前完全判若兩人。
他穿著一身邋遢西裝,蓬頭垢麵,一貫精心打理的頭發,變得油膩膩地貼在臉頰上。
隔著幾米,他身上都冒出一股股臭味兒,油膩和宿醉之後的味道,形成了難以忍受的刺鼻衝擊。
“他是路錦周?”
不光是我認不出來,就連有過一麵之緣的袁琅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初那個人前風光,張揚肆意的行者公司路經理,怎麼會落魄得和酒鬼一樣。
路錦周嘿嘿一笑,自顧自地說,“袁秘書,你恐怕還不知道,我可是林曼可的男朋友。你知道吧,她新攀上了瞿子仁,我和瞿大公子都是同一個女人的入幕之賓,緣分可不淺……”
一邊說,一邊笑。
卻在瞬間,男人的臉色陰沉得能夠滴水,變化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