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房間裏響起了江野的呼喚,他還睡得惺忪,“出啥事了?”
“沒,沒事,你繼續睡吧!”吃了一驚,我的口條都不大利索,勉強搪塞了過去。
心跳砰砰,我扶著鐵門,感覺掌心也黏糊糊的。
一攤手,門上被潑滿了暗紅的血液,沾得我滿手滿身都是。這血液裏還帶著幾搓灰褐色的雜毛,刺刺麻麻的觸感,搞得我頭皮都發麻,頭發差點倒豎起來。
扭頭,我強大著膽子,再往門頂上看去。
那是個被齊脖砍斷的貓頭,表情還定格在死前的猙獰怨念,被一個麻繩掉在上麵,吱吱地來回晃蕩。
一左,一右,油漆般稠濃的鮮血,從斬斷的傷口處滴下來,看得人渾身都發顫。
“唔……嘔……”
我捂著嘴,阻斷嗓子裏陣陣翻攪的惡心感,連忙反手將門關上,鎖得緊緊。就怕弄出動靜,被家裏人看到這一幕。
大早上,人還沒有從睡夢中醒過來,就見到這樣的情景,一個心智再堅強的好人,都要被嚇出毛病來。
這還算是我年輕,膽子也不算小,饒是如此,現在後背都是被冷汗浸透了。
按照往常,家裏最先開門的都是江奶奶,要是被她看見,哮喘肯定會被嚇得犯病。老年人本身就血管細,不禁嚇,很可能再弄出個中風、腦溢血之類的。
越往下想,我越是怒火中燒,麵皮抽搐不停,後怕都變成了憤怒。
這個人,鬧出這麼一出“惡作劇”,簡直是居心叵測!
這麼齷齪的手段,除了葛柳翠,我壓根想不到別人。
匆匆地將血腥的場麵收拾了一下,我揣著一肚子火氣,噔噔走下了樓。
八點出頭,蛋糕店內。
站在店內,我捂著鼻子,幾天沒有開過門,空氣裏充滿了各種灰塵和發酵後的味道。各種機器壞的壞,拆的拆,再也沒有之前的熱鬧模樣。
再不多時,這裏就要被轉讓出去了。
歎了口氣,我握住剪刀,架了個板凳,開始卸下門口的招牌。
在我拆到一半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喊聲。
“喂,我來了!”
站在高處,我扭過頭,瞥了葛柳翠一眼。
她看上去神色如常,但是眉眼裏藏不住的得色,顯然是知道自己的安排得逞了。
冷哼了一聲,我沒有搭理她,繼續將手上的工作。
最後一個螺絲也擰下來,整個塑料招牌嘩啦墜下,我隨即也從跳了下來。
她等得不耐煩,“你喊我來拿錢,錢呢?我可還要上班,沒有時間和你磨洋工!”
“你急什麼,你送我那麼一份大禮,還不許我先謝謝你?”
握著剪子,我眸色沉沉地向她逼近。
臉色微微一變,葛柳翠為了掩蓋心虛,高聲反駁起來,“要不是你不給錢,我也懶得搞這些破事……”
一邊說,她反而更加理直氣壯,“不就是個畜生腦袋嗎,你還真是蚊子咬當個寶!”
努力地吸了一口氣,我將手裏的剪子重重砸在櫃台上,不想和她扯皮。
“花錢消災,我認了。但我給不了五十萬,你就是把我腦袋掛在門上,一樣給不了。”
“那你要給多少?”葛柳翠狐疑地問。
我比了個二,“再加上這個店,剩下還有幾個月租期,一起壓給你,你接受不接受?”
她臉上閃爍不定,後說,“不行,一毛也不能少!”
我心底冷笑,一臉嘲諷的表情。
為了錢,葛柳翠完全是在胡攪蠻纏,口裏毫不積陰德。
“她江亞琴不是想要男人麼,我爸身子好,至少還能活二十年!錢給夠了,人就給你留下,怎麼樣?”
這些話,我權當是野狗亂叫,一個字都不往耳朵裏去。
靠在櫃台上,我環抱著雙臂,望著來處的入口。
“那好,你就等著吧,待會兒送錢的人來了,你親自和他說。隻要你能要,要多少都是你的!”
一刻鍾後,路口處響起了嗡嗡的發動機聲,一陣火花帶閃電,黑金色的跑車囂張地停在了店前。
甫一停下,巨大的音樂聲就衝了出來,動次打次的劇烈節拍,幾乎要震破人耳膜。
哢噠一開門,兩個身材結實的保鏢走了出來。一邊一個,恭敬地打開了跑車的前門。
起先,是一隻及踝的黑皮靴,穩穩地踩在地上。靴子尖頭又細又長,擦得油亮,恨不得能當鏡子反光。
緊接著,一個年輕男人從車內走了出來。
黑褲,貂大衣,大金鏈子雞冠頭,嘴裏叼著蛤蟆鏡的鏡腿兒,一張口,彪氣衝天。
“怎麼著,聽說誰要跟我拿錢……人擱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