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著我,渾身灰撲撲的,就和一隻土裏鑽出來的碩鼠一樣,髒兮兮的。
“沒錢!你們想拿我的錢……還不如來挖我的肉!”
挑了挑眉,我飽含深意地說,“那好,我也不要你的肉了。要挖,我就去挖你的心肝……”
側過頭,我衝對其中一個保鏢說,“大兄弟,勞煩到她家裏一趟,把她那個兒子弄下來。”
話音剛落,葛柳翠渾身一個僵硬,表情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凍結在臉上。
連忙擋住了去路,她這次是真的怕了,“別,你們別去!我兒子有病,不經嚇!”
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我鼻嗤了一聲,發自內心的憎惡。
“你的兒子不經嚇,那我的家人就經得住嚇嗎?現在低頭,不好意思,晚了!”
一次打砸搶不夠,還鬧出一出嚇人的貓頭,她已經徹底耗盡了我的容忍和退讓。
我看著她,說,“你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對你。我不做這些齷齪事,不代表我真的怕你。”
保鏢接受了示意,推開了葛柳翠的阻攔,繼續往前走。
撲通一聲,女人瞬間跪在地上,膝蓋磕得清脆一聲響。
她真的慌了,一會兒去抱住保鏢的大腿,一會兒又膝行到我和瞿嘉寶麵前,哭著不停求饒。
“陳荼,我求求你,不要去抓我的兒子!錢我不要了,以後我再也不敢惹你們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這一次吧!”
冷冷地看著地上的葛柳翠,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裏的樣子,我不光沒有可憐,反而更覺得厭煩。
“你現在哭天搶地,為了錢不擇手段,那你有沒有想過,葛爺在醫院裏是怎麼過來的?”
“你榨幹了他所有的錢,沒有藥沒有醫生,你就不怕他死在哪裏?你是別人的媽媽,也是別人的女兒,做人可不要忘本了!”
淚水凍在眼眶中,女人呆呆地吸了吸鼻子,卻還是沒有控製住黃色粘液滴落下來。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為了兒子豁出一切的母親,而是崩潰地大哭起來。
“你當我不想孝順嗎,你當我想這樣嗎!可是我已經沒錢了,要是沒有你這五十萬,我拿什麼給兒子治療透析?那就是眼睜睜孩子去死!”
刺耳的啼哭聲,令我太陽穴裏一陣陣抽痛。
這個女人,直到現在,還在埋怨別人,一副全世界都欠我的道德綁架態度。除了死性不改,我已經找不到形容詞。
“拜托,你缺錢關別人什麼事,我們又不是你爸你媽!”
皺了皺眉,瞿嘉寶絲毫不吃這一套,厭煩地說,“記住,以後要是再惹陳荼姐一次,我保證教你重新做人!”
顫巍巍地站起身,葛柳翠瞬間蒼老了好幾歲。咬了咬嘴唇,她佝僂疲倦地轉過身,矮胖的身子搖搖欲墜。
“等等。”
背影一僵,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以為我又要教訓她一頓。
掏出葛爺給的那張存折,我遞到她麵前,“我答應給你的東西,還有這間店,一樣不少。”
雖然葛爺吩咐,要將這兩萬塊錢一分為三。但是我並不想分一杯羹,直接都轉交給了她。
手上顫抖著接過,葛柳翠展開了存折,看著上麵一筆一筆幾百塊存入的記錄,頓時眼淚奪眶而出。
每一筆,都是葛爺從牙縫裏省出來的生活費,少從一百,兩百,多到五百,六百……一個沒有固定收入的鰥居老人,攢下這筆錢,無非就是來籌備後事的。
緊緊捏緊了存折本,葛柳翠一刻也不想再留下,腳步飛快地逃離了這裏。
目送著她離開,瞿嘉寶長長舒出一口氣。
他捏了捏兩邊酸澀的腮幫子,“可算是演完了。這裝凶可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嗓子都給我喊劈叉了……姐,你瞅啥呢?”
我搖搖頭,收回了晦澀不明的目光。
看樣子,葛柳翠已經收到了嚴厲的懲罰。
比起責罵,父親永遠毫無條件、毫無保留的愛,才是最致命的一擊。
來自心底的愧疚,比活活扇她幾十個巴掌都痛苦。
斂回心神,我看著車頭那幾個坑坑窪窪,很是抱歉,“大寶,真是過意不去。找你來幫忙,結果又害你弄花了一輛車……”
他還專心搓自己的紅毛,笑嘻嘻地回答,“沒啥,這是我偷開了我哥的新車,反正不是我肉疼。”
我有點無奈,笑了笑,“總歸是麻煩了你一次。說實在的,你能答應來,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昨天晚上,我思來想去,也隻想到讓瞿嘉寶來演這麼一出戲。
電話裏,他一聽我的意思,立馬二話不說的答應了。
“這謝來謝去的有什麼意思,要我說,你幹脆請我搓一頓好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瞿嘉寶率然說,“這不,早上餓了一頓,現在正咕咕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