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覺得,駱雪菲的這些小舉動隻是耍耍小孩子脾氣,大可以包容忍耐。所謂長兄如父,總還是要多勸導多關心,自然會改變的。
可是如今看來,她已經變得非常無禮,且沒有教養。
就和頑劣而不知分寸的野孩子一般,手握傷人的利器,以故意作弄傷害別人為趣。
比如那個叫陳夢靈的女人,便是被這個“不懂事”的妹妹,活生生折磨瘋了……
想到這裏,封寒北拳頭一緊,看著身邊一言不發的女人。
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究竟也這樣逆來順受了多少次?
最後,還是候在身邊的柳姨打破了僵局。
她衝我勉強笑了笑,“我再為您換一碗。”
誰料到,駱玲玉突然命令,“放下。”
動作一僵,柳姨的手卻沒有收回去。
“柳姐,我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顯然,這一主一仆的關係,並沒有表麵上那樣風平浪靜。
深深吸了口氣,柳姨抽回了手,保持著半躬的恭敬姿勢,說出的話卻有些刺耳。
“太太,我是不該說這些的,但是寒北少爺在場,我也請求你一句,不要總是刻意針對陳小姐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小姐畢竟是少爺的客人,興許以後,還會成為這個家的半個主人。您將人關在外麵,病成這樣子,還緊追著不放……實在是太與少爺為難了。”
氣氛一寂,大家看著這個往日和藹溫柔的女人,突然變得帶有攻擊性,就和發現新大陸一樣訝異。
包括我也是一樣,連我都沒有想到,她敢和駱玲玉做到這個程度。
駱玲玉的臉色漸漸變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變臉。
她看著我,一眼戳穿了我的心思,“這是你讓她說的?”
柳姨率先否認,“沒有,陳小姐什麼都沒有告訴我。但是既然以後要住在一個屋簷下,還是與人為善的好,您說是嗎……太太。”
靜靜地聽完一切,封寒北放下筷子。
他的表情很深很重,有種古井無波,暗藏洶湧的悶沉。
“母親,從今天起,陳荼就不住在本家了……我會帶她走。”
攥住我的胳膊,男人拽著我,徑直上了樓。
腳步踉蹌,我一邊踩著階梯,一邊扭頭看著身後的柳姨。
我在心裏,悄悄的說了一句抱歉。
抱歉,雖然苦肉計很老套,但是卻個再有用不過的試金石。
賣慘這種事情,經過別人的嘴來說,總是比自己說出來更加有用。
我和駱玲玉爭的,不過也就是看封寒北更容忍誰,偏向誰。
到底是容忍母親,還是對我倒戈向相,全看這一舉能不能成功了。
他可以容忍駱玲玉對我的劃清界限、孤立嘲諷,甚至同意將我撥給她當助理……但是,當我被折騰到重病不起,這性質就變了。
我得讓他意識到,駱玲玉之於我,永遠是強勢的一方。倘若以後再有什麼矛盾,我的淒慘隻會比現在更甚,乃至於無力自保。
我需要他明白,自己必須要站在我的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