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要不是景醫生勉力阻止,說他現在的狀況還需要觀察,我懷疑這男人早就親自趕去了公司。
隨著文件一同來的,還有那位優秀的方助理。他推了推銀邊眼鏡,朝我頷首打了聲招呼,便默默地站在上司的身後,存在感低到盡可忽略。
封寒北不愧是封寒北,一旦開始投入工作後,完全是將自己全身心地專注。從早晨進去直到晚上,除了中途送入一份餐點和咖啡之外,再也沒有出過門。
想想看,趁著封總大筆操戈的時候,我也決定抽出一晚的空餘,回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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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被瞿嘉寶匆匆拽走之後,我隻是抽空給家裏去了幾個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告知他們暫時回不去。
我沒有明說是因為什麼,當時隻打算看一眼人便走,誰知道後麵還會有這樣的發展,一步步到了現在的狀況。
提著些點心,我爬著樓梯,心裏微微還有點不安。
待會兒見到家裏人了,該怎麼圓回話頭呢?還有,上次可是半夜將江野獨自扔在了江灘那裏,按照他那個小暴脾氣,估計又是一頓鬧吧……
帶著種種的猜測和惴惴,我扭開了家門,同時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餐桌前坐著的兩人同時扭過頭,齊刷刷地朝我看來。他們看著我,居然一半是驚訝,一半是沉默。
江奶奶最先站起身,她的手在腰前的圍裙上搓了搓,勉強笑著說,“小荼,你回來了啊,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我,就是正好回家看看……”我表情有些茫然。
相顧無言地站著,直到背後的鐵門隨著慣性吱呀一聲關上,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家裏的氣氛有些奇怪。
陳夢靈並沒有在家,餐桌前隻坐著江奶奶和葛爺兩個老人家,桌上的兩個小菜已經逐漸冰冷凝固,碗裏還沒有動筷的痕跡。
葛爺站起身,習慣性地讓出了位置,對我說,“小陳,你來坐會兒,我給你炒兩個熱菜去……”
拿起靠在牆邊的拐杖,葛爺撐在身邊,一腳深一腳淺地走進了廚房。
老人家一貫是如此,客氣得讓我有些無奈。即便相處有一段日子了,他總還是以一種客居的態度麵對我們,該回避的時候從來不會無禮亂入,沒事就自己靜靜呆著,很少輕易出來。
思忖到這裏,我沒有再想下去,而是拉著江奶奶坐下。
她說,“你回來的不趕巧,夢靈和蕭柏出去玩兒了,小野最近學習吃緊,現在還沒有從電大下課呢。”
我笑著答道,“不礙事,我陪您說說話也是一樣的,最近回來的機會越來越少,也沒法子在眼前照顧您。最近新配的藥還在吃吧,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好,奶奶哪兒哪兒都好,”粗糙的手掌輕輕拍著我的手背,江奶奶望著我,滿眼和藹慈祥,“你們都好,奶奶就好。”
話是這樣說的,可是我看得出來,江奶奶眉眼間蘊結著一層散不開的憂鬱,明顯是有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