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爭氣。
我在心裏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當聽到麵前這人,說出如此溫柔到窒息的一句話後,我的耳尖仿佛被胭脂紅紙揉搓過一樣,瞬間通紅了一片。
封寒北自然也察覺到了溫度上的變化,嘴角的笑容漸漸翹起,剔透到幾近透明的褐色雙瞳裏,盈滿了要將人溺死的深情湖泊。
他輕輕湊近,在我耳邊說,“不生氣了?”
熱氣撲來,我一下子溫度又騰地升上去幾分。
“沒有,我哪會生氣,”我小聲嘟囔著,“一直……都是在氣自己而已。”
我最氣自己的不爭氣,人生活得一團糟糕。
按照張愛玲說過的,人生是一件華美的長袍,裏麵爬滿了虱子——那我的人生就是外麵千瘡百孔,裏麵更加慘不忍睹。
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我不想再糾結於如此不愉快的話題,轉瞬想起那束被遺忘的黃玫瑰,立刻站起身。
“你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踩著拖鞋,我快步走出了臥室,匆匆從冰箱後麵的櫃子裏,取出了花束。當時滿腦子想著要給封寒北一個驚喜,結果全被打斷了計劃,隻得如此匆匆地拿出來。
幸好,藏了一夜,花還是新鮮的,上麵水珠滾動,鮮豔欲滴。
捧著花,我小心地走到了封寒北的麵前,送到了他的麵前。
“那個,我知道今天中午的話,讓你不高興了……這就算是我的賠罪,請你別放在心上了。”
封寒北坐在椅子上,顯然沒有想到會從一個女人的手上——尤其那個女人還是我——收到一束鮮花。遲疑好幾秒鍾,他才伸手接了過去。
低頭看了好一會兒,男人仿佛覺得不真實一樣,伸手碰了碰花瓣上麵的水珠,瞬間被沾濕了指尖。
“陳荼……”他終於有了實感,充滿了悵歎地說,“你到底還有多少意外等著我,要我怎麼會回應你才好,恩?”
“那,你喜歡它嗎?”
封寒北的雙眉微微上挑,捧著黃色的鮮花,緋色的唇瓣被風吹過一樣,含苞待放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喜歡,很喜歡。”
不誇張的說,我感覺自己都要看呆了。
如此俊美的男人,捧著我送給他的花,笑得春風拂麵……我感覺心髒都被狙擊到了,砰地一聲穿空。
小心地放下花束,封寒北站起身,一把將我抵在牆壁上,眼裏流淌著幾近實質的愛意和雀躍。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癡迷地親吻著我的臉頰,一點點順著下頜線,串連到唇角,鼻尖,極盡廝磨,“你這朵最美麗的花,什麼時候才願意長我的花園裏,被我飼養?”
我閉著眼睛,承受著溫柔的親吻,沒有回話。
他卻不肯放棄,引誘般問,“說啊,陳荼,告訴我……給我一個時間,我要等到什麼時候?”
大約是此時氣氛恰好,我腦子裏的猶豫和防備逐漸變成了漿糊,磨磨唧唧了一會兒,終於吐出了真話。
我仰頭看著麵前的男人,輕聲說,“封寒北,我配不上你的……你明白嗎。”
何謂天涯,何謂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