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聲漸漸消失。
可是我的手卻被男聲弄得一顫，倉促之間，剪斷了手裏的一支玫瑰。
無辜的花苞摔落在地上，孤零零地躺在那裏，徹底淪為了垃圾中的一員。
俊美的男人就這麼垂著眸，靜靜地看著我，不疾不徐，仿佛放慢了全世界的針表，隻為我駐足了一秒鍾。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我終於還是抬起了頭，對上了那雙褐色的剔透眸子。
對視的第一眼，我第一感覺是他瘦了。
封寒北原本就五官出色，俊美得紮眼；這一瘦之後，幾乎更是銳利到令人晃神。
素來溫漠冷厲的男人，此時此刻，多了幾分示弱和頹廢。
越發瘦削的下頜，淩厲的眉眼間藏不住疲憊和倦意，甚至連一貫幹幹淨淨的下巴上，都冒出了淡淡的青色胡茬。
沒有想到，封寒北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第一句話也是，“……你瘦了。”
我沒有吭聲。
五十步笑百步，如果說封寒北是過得不好，那我比他更甚，眼下的眼袋都快要大過眼睛，整個人蒼白的要戳破似的。
然而，這些我都沒有辦法告訴他，給不了任何回應，隻能以沉默代替回答。
小小的花店裏，再度無聲。
在好幾分鍾的僵持之後，最終還是封寒北選擇了退讓——他蹲下身，湊在我的身邊，口吻藏著淡淡的苦澀。
“陳荼，我做錯什麼了麼？如果我有什麼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都改，”握住我冰冷的指尖，封寒北眼底倒映出了受傷的神色。
“隻是……別讓我失去了你的消息。”
自心中而發的一句話，好似一顆火球，衝入了我的心底，燙得我心扉蜷縮，痛不可言。
我咬了咬下唇，緩緩抽出了自己的手，任憑男人如何無聲的挽留，還是徹底分開了十指。
“我，我沒什麼，隻是這幾天累了，想出來放鬆放鬆心情。”我找了個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借口。
封寒北的膝蓋半跪在地上，靜靜的抬眼看我……他從未露出過如此虔誠卑微的姿態，放下了目空一切的自尊，不過是為了挽留自己心頭的愛人罷了。
可是，他沒有得到完美的答案，隻有不停的回避和冷待。
好半天之後，男人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過我的眼尾。
“別哭……紅了，我心疼。”
“隻要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你要我等，我就等，多久都沒問題。”
我扭過頭，心裏仿佛吃了無數下老拳，他越是溫柔似海，我的心裏就越發掙紮，難過得快要喘不上氣來。
一下子扭過頭，我伸手抓住他的領帶，無理取鬧地紅眼吐字，“我做什麼都行？我要去殺人呢，我去放火呢，你都能成全我嗎！”
整齊的襯衫領口被揉成一團，卻不改封寒北臉上的專注神情。
他居然真的點了點頭，“隻要你高興，我都可以答應。”
怔怔地看著他，我忍不住重重推了他一把，啞聲大吼，“你明知道……你明知道的，我做不到的！”
封寒北，你知道我是何等的心慈手軟，莫說舉起刀殺人，我寧肯將刀落在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