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路上疾馳。
瞿子仁開得飛快，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微微發抖，一次又一次地捏緊，好讓自己不露出忐忑的征兆來。
趕上紅燈，車不得不停下。
他抿著嘴唇，狠狠地在方向盤上砸了一下——平素愛車如命的瞿公子，今日全然將出格的事情做盡了。
我皺著眉，隻覺得他的狀態並不適合開車，很可能下一秒就將我們一起送入卡車的輪子下。
感受到我的不信任，俊秀的男人瞥了我一眼，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抱歉，讓你見笑了……如果換做你，幾天幾夜聯係不上封寒北，恐怕你比我還要失控。”
此時此刻，我還沒有了解他內心裏的煎熬，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目睹一場何等的殘忍畫麵。
一路疾馳，到了林曼可出租房的樓下。
還是那個舊樓大院，狹窄逼仄，瞿子仁卻走得熟悉無比。
站在門外，他伸手輕輕搭在窗戶上，口氣複雜。
“她就在這裏麵。”
我有點奇怪，“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親自進去？”
他落寞的說，“她不願意見我，將我拒之門外……但是我知道，她會願意見你的。待會兒我就站在外麵，遠遠看一眼就好。”
猶豫了一會兒，我默許了瞿子仁的請求，抬手叩門。
叩叩，叩叩，一直沒有人來開。
卻把隔壁的房東敲了出來，見到我們兩人在門口，突然緊張地一把拽住了我。
“你認識小林是不是？麻煩你快點把她弄走，半個月的房租我也不要了，要是死在我的房子裏，那這以後還怎麼住人！”
手上被捏得生疼，我強忍著說，“你把門打開，我去見她。”
用備用鑰匙打開之後，房東卻說什麼都不肯進來，像是躲什麼黴星一樣，隻是縮在門口張望。
甫一進門，濃濃的血腥味兒就衝了過來。
夾雜著的，還有一種腐爛的、化膿的濃濃酸氣。
再環視房內，地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窗簾拉得緊緊，廚房裏滴水的龍頭也結了冰，全然沒有生活的人氣。
沒有人。
最後，我和瞿子仁對視了一眼，同時將視線定格在那扇半掩的臥室門前。
我想了想，“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先進去看看。”
本來和瞿子仁一起來，就已經很不合適；萬一到時候真的讓兩人撞上麵，又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故來。
男人清俊的麵龐上露出一抹掙紮，終究遵守承諾地點點頭。
“好，我不進去。”
緩緩走去，我的手摸上門把，遲疑地將它推開。
房間裏也是昏昏暗暗，一片鴉雀無聲。
床上的被子隆起，裏麵隱約裹出了一個人的形狀，可是卻連呼吸的起伏動作都沒有，讓人懷疑到底有沒有人躺在裏麵。
邁開腳步，我慢慢走上前，伸手掀開了被子。
“啊！”
短促的一聲驚呼，我連連向後踉蹌兩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窄窄的單人床上，身著單薄病服的林曼可靜靜蜷縮成一團，素來清瘦的臉龐，此時瘦得幾乎雙頰凹陷進去，甚至都蒙著一層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