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我和封寒北進行了一場庭院婚禮。
到場的賓客很多,盛大而隆重,卻沒有一個屬於我的家人。同樣缺席的,還有駱氏母女,所以比較起來,我和封寒北的寒酸程度,倒也不相上下。
我穿著白紗,靜靜地坐在鮮花織成的秋千裏,掛著得體的笑容,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隻是,視線總是不自覺飄到前方,落在我那位名叫封寒北的新郎身上。
他今天格外英俊,幾乎是我見過的,最俊美的模樣。
可是他並不開心,笑不及眼底。在瞳孔的最深處,鑲嵌著的是濃鬱的哀傷。
我們牽著手,一同進入了婚姻的墳墓,葬送了那段驚心動魄的愛情。
在交換戒指之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封寒北輕輕吻住了我。
那一刻,我感覺到他的唇尖發抖,那樣不願意分離。
似乎能在一吻間天荒地老。
結束了證婚儀式之後,我回到了更衣室內,準備更換禮服。
“封太太,前台收到了一封信,說是給您留的。”
聽到這個稱呼,我還有些陌生,道了聲謝,將信封接了過來。
拆開一看,裏麵放著一張婚禮費用的收據,在結算人的簽名上,赫然是“葉姿蘭”三個大字。
我皺了皺眉,不懂她又在弄什麼名堂。
信封裏麵,還夾著一張手寫卡片,一行行娟秀的蠅頭小楷,宛如女人親麵,娓娓道來。
“小荼,我已經離開了江城,去了一個你不會感興趣的地方。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封寒北還是給了我一張數額不菲的支票,足夠我縱情地過完餘生。
你婚禮的費用,我已經結算過了,權當做是送給你的新婚禮物。別以為這是為了補償你,我隻是為了讓你永遠欠我罷了。
我這個人很迷信,隻要有人記得我,那我即便死了,也仍舊活著。你欠了我,才能記得我;你恨我也沒關係,最好恨我一輩子,我才能永存於世。
還有,陳國寧的骨灰我已經挖走了,會在飛機上灑進大海。我並不愛他,但也曾經想過與他共度一生……這句話,是真心的。”
合上卡片,我慢慢捏緊了它,仰頭歎了口氣。
也罷,也罷。
她一生活得自私自利,死時也該悄無聲息。
然而,沒等我緩過勁來,緊閉的房門又被人驀地撞開。
身為伴娘的蘇曉曼喘著粗氣,伸手指著手機,“陳、陳荼……電話!”
我有些莫名,接過手機,口裏還說著,“你慢點喘,急什麼——”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當我聽到話筒那邊的聲音之後,登時騰地站起身,打翻了滿桌的珠寶首飾。
“什麼……你說什麼!”
熱鬧的庭院中,賓客們還在紛紛向封寒北勸酒,滿口祝福。
下一秒鍾,卻見我赤著腳,牽著婚紗的裙角,拚命地向外跑了出來。
“新娘子怎麼了,跑什麼?”
“是啊,連頭紗都扔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封寒北放下酒杯,沉聲問,“陳荼,出什麼事了?”
緊緊攥住男人的手臂,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啞地大吼,“封寒北,開車,快送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