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四年八月十五,中原的中秋節,漠北的篝火節。
與中原家家戶戶圍著圓桌吃飯賞月的習俗不同,漠北並沒有中秋節這一說,有的隻是篝火節,是一個部落的人都在這一天聚在一起,白天賽馬投壺,晚上圍著篝火跳舞吃烤羊腿,大口喝酒,不醉不歸。
清塵慶幸自己來對了時間,在賀蘭府沒住多久,便碰上了這樣一個絕無僅有的好機會。
“姑娘,外邊兒可真熱鬧。”握瑜跟在清塵的身邊,站在淑蘭苑的門口,看著賀蘭府中的丫環小廝來來往往,準備著篝火節所用的東西,不由得感歎著。
“晚上會更熱鬧的。”清塵若有所指地說了這麼一句,握瑜便了然地沒有再說話。
“這樣的熱鬧也隻能看看,作為我們這樣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參加篝火節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靜雅來到了清塵的身邊,如此說著。
“那你呢?”清塵轉頭問著。
靜雅身為巴亞特家族的長女,隻要她想,就一定有資格參加篝火節,即便會被人說閑話,但是憑著巴亞特家族在察哈爾部落的地位,那些閑話也不會太難聽。
“自從我進了賀蘭府,我已經有兩年沒有參加過了。”靜雅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神色平靜,語氣也是波瀾不驚,似乎一切都平常的很。
但是清塵知道,篝火節是漠北一年一度的盛大節日,能參加篝火節是每個漠北子民的榮幸,靜雅身為巴亞特家族的長女,兩年沒有參加,心中定然也是苦澀的。
“你真是愛他愛到了骨子裏,要知道,以你的身份,在這裏平凡無奇地待兩年,太委屈了。”清塵忽然間感歎著。
漠北民風開放,與中原有很大的不同,在漠北,不管是領導者還是家主,都是有能者居之,靜雅身為巴亞特家族的嫡長女,擁有和自己的弟弟一樣的繼承權,但是她卻為了賀蘭勇就這樣放棄。
“沒事,不過是兩年而已,再難過也過了,過了今晚,一切都會改變,不是嗎?”靜雅說著,投給清塵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而後帶著自己的丫環離開。
清塵看著靜雅的背影,忽然笑了,而後轉頭看著握瑜,問道:“吩咐你做的事情,可都辦妥帖了?”
“放心吧,姑娘,我辦事有哪一次是辦砸過的?姑娘就等著看好戲就是。”握瑜點點頭,笑著說道。
清塵對握瑜的辦事能力自然是放心的,對於懷瑾和握瑜兩人,忠心和能力她絲毫不懷疑,之所以覺得不比葉夕在身邊習慣,那是因為葉夕和她一樣,自小被父親培養,學習那些權謀鬥爭之術,很多時候,不用她開口,葉夕就能先一步將事情辦妥。
熱鬧看過了,也就沒有了,清塵隻在院子裏站了片刻,便領著懷瑾和握瑜回了房,可是這淑蘭苑裏的其他女子,卻還都站在門口,翹首以盼,依依不舍,似乎這樣就能獲得恩準,去參加篝火節。
其實這個篝火節和往年的相比,並不算盛大,因為很多漠北的勇士們跟著他們的汗王出征未歸,到現在還徘徊在生死邊緣上,然而篝火節是漠北代代相傳的習俗,又不能廢棄,便隻能小小的操辦一下,以示對祖宗的尊敬,還有對邊境將士們的祝福。
回到房間的那一刹那,清塵忽然間感覺到一陣疼痛從內心鑽出來,讓她不由自主地身形踉蹌幾步,幸虧懷瑾眼疾手快才將她扶住。
“莫不是姑娘的毒又複發了?”握瑜見狀,便扶著清塵在床邊坐下,十分憂心忡忡地問著。
“看樣子是的,我配的那些藥,隻能暫時緩解姑娘身上的毒性,不能徹底根治。”懷瑾說道,“姑娘日夜操勞,憂思過甚,身體本就虛弱,所以才造成現在毒發的時間越來越頻繁。”
“芝蘭蕊的毒本應該是每月毒發一次,姑娘吃了你的藥之後,並沒有發作的這般頻繁,隻有妄動真氣或者受傷的時候才會毒發,可現在好端端的……”
“我沒事,懷瑾的藥還是管用的,至少現在毒發,沒有之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清塵調息片刻,緩和過來之後,才開口說道,“也不知道蕭逸怎麼樣的,月中本就是毒發的時候,他可沒像我一樣,日日服了藥調理。”
“姑娘這就不必擔心了,皇上身在南郡,自有異姓侯和小侯爺幫忙,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握瑜一聽清塵提起蕭逸,便寬慰地說道。
因為蕭逸每次來的時候都是半夜,而且懷瑾和握瑜也都陷入昏迷中,所以並不知道蕭逸也在漠北的消息,既然蕭逸連這兩個丫頭也要瞞著,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她並不打算將這件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