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會仍舊跪在地上的周顯泰,雖然一向都不會違逆薛後的意思。
可是聞聽得這位母後已然做好了逼宮造反的準備,他當即還是不免謹慎的說道:
“母後,倉促之下登基篡位,孩兒覺得仍舊十分不妥。畢竟算上我手中的兩萬黑甲衛,咱們在人數上看似有優勢。可是國公府的私兵以及禁軍,卻都沒有大規模交戰的經驗。但是京軍營的兩萬多士兵卻是驍勇善戰,加上在有顯禦指揮調度,咱們想取勝未必就十拿九穩。”
一絲陰冷的謀算之色,從薛後的眼中轉瞬即逝,接著便聽得她低聲輕笑幾下,這才頗為愜意的說道:
“皇兒無需擔心,咱們手裏這幾萬人馬不過是防患於未然。母後有一計若是施展成功了,那這周顯禦在咱們逼宮之時,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會出兵。”
聞聽得自己最為忌憚的那個七弟,竟然在宮變時,還有可能不出兵與他對抗。
當即周顯泰還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這位向來叫他又敬又懼的母後,究竟想出了什麼計策。
而望著周顯泰那驚訝的目光,薛後在嘴角輕輕勾起一下後,聲音就帶著一絲籌謀的說道:
“你那個七弟一心愛慕著蕭瑾萱,可如今這個庶出女卻嫁給了睿王。那日城門之下這對兄弟就差點反目,甚至還要鬧出人命。新婚二個月後這皇子是要攜帶妃子進宮再次拜見帝後的。到時母後會大辦宴會,把周顯禦也請來,並叫他親眼看看人家是如何新婚燕爾的。”
擺弄著手上的鳳鳴戒指,薛後眼中的寒光越來越盛,嘴裏也更加暢快的說道:
“到時候本後會在宴會上,在出言刺激周顯禦幾句的。叫他認為蕭瑾萱會下嫁周顯睿,全部都是你那位父皇,還有永昌王一手撮合的。到時他因愛生恨,並和皇室產生了隔閡,或許咱們逼宮之時他不但不會管,還會覺得痛快無比,報了自己的奪妻之恨呢。”
周顯禦雀門之下,險些殺了周顯睿,並弄得蕭瑾萱吐血倒地的事情,周顯泰事後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本就是因為這兄弟二人向來齊心,所以一文一武之下,周顯泰才被壓製的極為被動。
可如今眼見得薛後的主意,便是要離間二人,雖然不敢說十拿九穩,但若是周顯禦果真拒不出兵。
並不在相幫周顯睿話,那這一局周顯泰心裏清楚,他們便算是已經贏了。
而眼見得自己的謀算,周顯泰已經心領神會,氣也消了不少的薛後便叫對方和白柳起身了,接著她仍舊不忘叮囑的說道:
“周顯禦手裏的人馬,無論咱們逼宮時他會不會發兵,皇兒你掌控的四萬大軍也有一戰之力。不過有一事我還是要囑咐下你,季淩風算是難得的人才。如今咱們正在用人之際,可他卻被相思蠱困住,絲毫不敢輕舉妄動。想法子把蕭瑾瑜給我活著弄出來,掌控住對方不但季淩風可以為你效力,或許以後還能拿來製衡蕭家。畢竟這位嫡出小姐,可是蕭老夫人的心間寶呢。”
對於季淩風,周顯泰向來也極為倚重,可怎奈睿王府也不是那麼好闖的,因此雖然著急,可是一時半刻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而眼見得自己該說的都講完了,薛後不禁就揮了揮手,示意周顯泰可以離開了。
等到這個兒子一走之後,薛後適才還仿佛困頓微眯起的雙眼,當即就泛著一絲精光的睜開了。
示意陪站在一側的左雯上前幾步,接著她便聲音隱晦的說道:
“這次周顯禦為何會回來,夜瀛那邊可有密信傳來。真是沒有用的很呢,哪怕他如今已經成了夜瀛國君,可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候,他竟然仍舊沒有幫到本宮。”
在薛後身邊伺候了幾十年,對方的事情基本左雯全都知道。
因此眼見得薛後竟然語帶埋怨的說出這番話來,左雯趕緊擺擺手,並頗為緊張的說道:
“皇後娘娘,雖然這是在咱們自己的寢殿之內,可是關於那位您也絕對不能提起。否則一旦叫人知道娘娘的那段往事,對您而言終歸是極為不利的。”
深吸了幾口氣,薛後忽然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接著她便仿佛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或許當初我應該相信他,並和他離開大周的。若是如此的話,說不定本後如今所過的生活,並不是每日活在算計之中,也不是守著這麼一座空有其表的宮殿苦等到死。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已然是過眼雲煙了,左雯扶本後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平日裏鳳儀萬千,盛氣淩人的薛後這會已然消失不見。所留下的隻有對方那映襯在燭火之中,靜靜走進內殿的寂寥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