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在永昌王身後,默默扶著良妃向密道走去的襄平,聞聽得明帝喊了她的名字。
當即就見得襄平的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可是下一刻她不但沒有像周顯辰一樣,因為即將和生身父皇天人永別,而哭的淚流滿麵。
反觀襄平這會不但將頭給低下去了,雙眼中更是閃動著怨恨的神情。
仿佛這會躺在病榻上的明帝並非是和她血濃於水的父皇,而是一個和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而一見的襄平這舉動和反應,明帝不免失望的同時,也長長的歎了口氣。
“襄兒看來你確實還是沒有釋然,對於莫林芝的事情,父皇知道你難以接受。可是身為皇室公主,這是你必須承受的痛苦。身在帝王之家父皇沒得選擇,孩子你也一樣。很多犧牲往往是我們從出生時就已然注定的了。”
畢竟是疼了十幾年最珍視的女兒,哪怕這會明帝覺得胸腔裏,向烈火在燃燒般的灼痛,可他還是強撐著繼續說道:
“孩子你別怪父皇狠心,若你隻是尋常百姓之女,而朕也並非是大周的君王。那其實父皇是願意尊重你的選擇,不會幹預過甚的。可是你是我皇室的公主,與侍衛藕斷絲連那是要叫世人猜疑譏諷的。朕不能叫皇室的列祖列宗,都因為朕的女兒去蒙羞。無論你以後能不能想明白,或者是徹底的諒解父皇,但是朕還是希望襄兒能覓得良君,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
這父親的愛有時並不善於表達,但相比起良妃而言,明帝其實對於襄平的關愛,拋去帝王的身份,他同樣也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好父親。
可是從襄平的角度來講,莫林芝是她全身心愛慕的人,甚至因為對方她都落下個情緒控製不穩,就會立刻瘋癲發作,極為殘暴肆虐的病根。
所以別看如今的襄平仿佛和個正常人一樣,其實莫林芝的事情,她心裏是打了個解不開的死結。
因此哪怕明帝這番話,說的叫旁人都不禁觸動不已,可是襄平的反應卻仍舊是滿臉漠然。
而一旁的良妃,雖然著急在心裏,可知道襄平病情真實情況的她,又不敢過於去逼迫襄平什麼。
就怕的對方忽然發病,到時隻會使眼下緊張的局麵,更加的雪上加霜。
就在眾人紛紛還想在勸襄平幾句,好叫明帝能了卻心願,和這個女兒在最後的時間裏,將彼此的心結打開。
可是就在這時,忽然伺候在外麵的鄧昌,卻忽然行色匆匆的進來了,接著就語帶催促的說道:
“我說王爺啊,還有良妃娘娘您們怎麼還沒有從密道撤離。適才被我派遣到殿宇四周的小太監,可跑回來和老奴回稟。說是皇後娘娘正往陛下的寢宮這裏來呢,而且前呼後擁明顯來者不善,你們若是再不走,可就真的要來不及了。”
聞聽得這話,眾人也在顧不得去勸襄平什麼,當即永昌王又不忍的看了明帝一眼後,但為了能叫更多的人安然無礙,他還是將心一橫,帶著良妃等人立刻從寢殿內側的機關密道處離開了。
而明帝頗為擔憂的,直到目送著永昌王一行人的身影,徹底從視野中消失之後。
當即身體已經極為虛弱的他,帝王之氣卻仍舊不減分毫,並即刻對鄧昌吩咐道:
“你這老東西,在替朕更衣一次吧,給朕換上龍袍朝服。這次恐怕是我們帝後之間最後的見麵了,我與她相防相鬥了一輩子,臨了朕也不願這幅病怏怏的模樣去見她。”
聞聽得明帝這話,鄧昌不禁悄然的擦了擦眼淚,接著便按明帝的要求,把龍袍龍冠都給對方穿戴上了。
而幾乎是明帝這邊才著裝好,並起身步履蹣跚的在殿內平日審閱奏章的龍椅書案前坐穩。
緊接著就隻聽得這會寢殿之外,忽然傳來一陣陣宮女太監的驚呼尖叫聲。
而在瞧寢殿的門窗之上,刀光血影不斷,一道道鮮血隨著慘叫聲濺得門窗上都是,而等到外麵在無任何聲音之後,寢殿的門也在這一刻被緩緩的推開了。
接著坐在上首位,心知肚明自己寢殿的一眾宮女太監,恐怕盡數都被滅口的明帝。
就瞧見薛後正身穿九鳳朝服,在眾多禁軍的簇擁下,有恃無恐,神態自若的走了進來。
眼瞧著薛後一進來,並不會武功的鄧昌,還是極為忠心的攔在自己身前,當即明帝就示意對方退到身後,並聲音沉穩的說道:
“皇後今日不但身穿九鳳朝服,還血洗了朕的宮殿,看來你那顆犯上作亂的心終究是再難壓製的住了。可笑你們薛家今時今日的地位,皆的朕一手給的。就連你的皇後之位,也是朕親自將你送上去的。卻不曾想到頭來竟養了一群狼子野心的畜生,當真是朕鑄成的大錯。”
這話才一說完,明帝不禁雙手撐著書案站起了身,雖然這會他每一個動作都是在強撐著,可是多年養成的上位者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