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姨娘頓時說道:“夫人真是的,這樣熱的天兒,怎能吃如此上火的食物呢?廚房裏的人真該教訓教訓了。如月,快去沏一壺菊花茶來。”
唐枝瞥了秋雲一眼:“廚房裏的人是該教訓教訓了。”
秋雲心中一跳,隨即定了定神,攤開手帕包了一塊荷花糕遞到唐枝麵前:“這糕點聞著極香呢,夫人嚐一塊?”
唐枝不動,不說嚐也不說不嚐。
“咯咯,夫人莫不是怕妾撒謊,拿不好吃的東西糊弄夫人?”瓊姨娘心知肚明,麵上卻笑得毫無城府。學著秋雲的樣子,用手帕包了一塊荷花糕,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妾不敢作弄夫人,這荷花糕真是我嚐著極好才敢拿出來的。”
唐枝抬起頭,隻見秋雲隱隱激動的眼神,忽然輕輕一笑:“別光說著好。我瞧著池子裏頭的荷花開得也好,不如摘幾朵來,一邊吃著荷花糕,一邊賞荷花如何?”
瓊姨娘微微一怔,隨即裝作高興地樣子:“不愧是夫人,就是比我們這些人有學問。如月,還不快去摘兩朵荷花來?”
“秋雲也去。”
兩個丫鬟一前一後往荷花池子邊上去了。瓊姨娘拈著蘭花指,點著兩人的背影道:“夫人就是會調|教人,秋雲可比我家如月可人多了。”
唐枝趁她沒回過頭,從碟子裏取了兩塊荷花糕,飛快塞進袖子裏:“可人?再可人有什麼用?不過是個丫鬟而已。就算得了大爺的喜歡,也不過是個妾罷了。”
瓊姨娘麵色微變,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指捏緊衣衫,竟有些微微顫抖。
不多時,秋雲與如月掐花回來。粉嫩的花瓣上滾動著清透的水珠,端的是清麗嬌豔。秋雲的手裏捧著一隻未長成的蓮蓬,眉開眼笑地跑過來:“夫人,您瞧,奴婢摘了一隻——啊!”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如月從後麵趕過來,扶起她道:“秋雲,你沒事吧?”
秋雲哭喪著臉道:“似乎腳崴了。”
“呀,那快回去歇著。如月,你扶秋雲回去。”瓊姨娘急忙站起身,關切地說道。說完才仿佛反應過來,露出怯生生的模樣,打量著唐枝的表情:“妾自作主張,望夫人莫怪。”
倘若怪她,少不得落個不體恤下人的名聲。若是就這麼不吭聲,卻仿佛唐枝對自己的丫頭還不如一個姨娘關心。
真真膈應。
如月把荷花跟蓮蓬放到石桌上,便扶著秋雲回去了。唐枝麵色淡淡,也跟著起身:“我跟去瞧瞧。”
瓊姨娘連忙攔道:“夫人還沒有嚐一嚐荷花糕呢?今日天氣正好,咱們一邊喝茶一邊乘涼,多麼愜意?秋雲不過是個丫鬟,哪裏值得夫人去瞧?”
不過是個丫鬟罷了?方才時她表現得可不是這樣,著急忙慌,仿佛崴腳的人跟她娘似的。唐枝微微勾唇:“我剛剛吃了兩塊,味道不錯,你有心了。”
瓊姨娘低頭一看,碟子裏果然少了兩塊,不禁疑道:“夫人何時吃的,妾竟然沒瞧見?”
若是沒吃,自然不能走。若是吃了,就更不能走了。瓊姨娘使出水磨工夫,纏著唐枝留下來。唐枝經此試探,更加確信荷花糕裏有所不妥。耐著性子與她纏磨一會兒,忽然胳膊杵在桌上,扶著額頭道:“坐了這一會兒,竟然困了。”
困了就對了!瓊姨娘大喜,連忙站起來扶她道:“都是妾的不是,攪了夫人的午睡。池邊荷花開得正好,咱們到池邊走一走,被風吹著醒醒神?”
“好。”
唐枝讓瓊姨娘扶著,往荷花池子邊上走去。瓊姨娘微微抬眼,隻見唐枝眼眸微合,腳下步伐虛浮,不勝困頓的模樣,忍不住竊喜。引著唐枝在池子邊上走著,口中關切地道:“這池子邊上有些滑,咱們慢慢走,省得跌跤。”
唐枝半合眼眸,大半個身子都倚在瓊姨娘身上。瓊姨娘心下暗喜,左右一望,隻見四下無人,慢慢鬆開對唐枝的扶持。
“夫人?夫人?”瓊姨娘輕輕地喚道,隻見唐枝仿佛困極,隨時都會倒下一般,眼中露出一抹刻毒的笑,雙手一伸,就要把唐枝推進池子裏頭!
就在這時,唐枝猛地睜開眼,長腿一抬,蹬在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