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難過,善舞她們還可以相互慰藉著哭,可皇上……
她從未見皇上哭,但每晚,皇上在娘娘的臥室內,徹夜燈火不滅,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偷偷哭過,她也不能知道。
帝王,遠比她們這些做奴才的,還要學會控製情緒。
娘娘丟了,皇上心裏有多難受,可是他不能親自去找娘娘,眼下成王戍守邊城未歸,夜國皇子遲遲不歸去,皇上隻能幹等著消息,守著娘娘的寢宮。
抬眸望了眼快要黑下來的天色,長袖長睫微垂,麵容有那麼一瞬的祈盼——
祈盼,娘娘能夠早日回來。
禦書房。
“皇上,您都批了一日的折子了,用盞茶歇會兒吧!”小泉子望著提筆伏案批改奏折的衛長臨,隻見後者麵無表情,衣冠整齊,麵上也收拾得齊整,但神情卻再無一絲笑意,整個人冷得融入了這夜色中。
他無奈地望著皇上麵前添了又冷了,冷了再添,再添還是冷……如此循環往複,已經添了不知多少次的新茶,眼見著又要涼了,可皇上卻愣是頭也不抬,維持著原有的姿態,認真批折子。
整整七日,除開派出去的探子和暗衛回來,皇上會停筆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之外,都是這般將自己困在政務之中,不吃不喝。
除了午膳和晚膳,照常回鳳鳴宮“陪”娘娘一道用,其他時辰都待在禦書房。
這可叫小泉子擔心壞了,這樣下去,皇上的身子鐵定吃不消啊!
衛長臨手下奮筆疾書,絲毫不受小泉子言語的擾亂,斜飛入鬢的長眉,帶著幾分涼薄蕭瑟,唇角下意識地抿著,繼續他的公務。
還是小泉子,見這法子行不通,才看了眼外頭的天色,試探地勸道,“皇上,到了晚膳時辰了,往常這個時辰,鳳鳴宮的晚膳可是備好了。”
鳳鳴宮的晚膳。
這話倒是終於叫麵如死灰,心如死水似的衛長臨拉回來,他手指一顫,一滴墨便滴在麵前的奏折上,他卻是管不得這些,將筆放下,聲音低沉平緩,“走吧,回鳳鳴宮用膳。”
哪怕阿九被擄走了,鳳鳴宮也仍是殘留她那般多氣息,那麼多回憶之處,他怎麼都不會忘了每日過來用膳,就寢。
一個人抱著殘留阿九體香卻冰冷的被子,衛長臨才嚐到相思之苦,整夜睡不著。
擔心她被人欺負,擔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擔心她病弱的身子。
乘坐龍攆,不多時便到了鳳鳴宮。
衛長臨負手微微駐足在門前,望著朱紅漆燙金的“鳳鳴宮”三個字,仰著頭,卻是駐足不前。
“皇上,怎麼了?”小泉子這幾日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衛長臨,生怕他心情不好又要大開殺戒……
這幾日,但凡是與那日有瓜葛的,以及非議皇後的,都被皇上一並殺絕,小泉子擔心再這麼下去,皇上會真的性情大變,嗜血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