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美麗的雨傘04(1 / 1)

第 四 封 情 書

讀初中二年級時,我發現我們班突然之間冒出了一個帥哥。說突然也不對,他其實一直是我的同班同學,從小學六年級,再到初一、初二,從來都是。隻是以前沒有發現他長的帥,似乎是一夜之間,像雨後春筍拔地而起的那種帥。梳著林誌穎那樣的小分頭(順便說一聲,唱歌的林誌穎是我那時的偶像),夾克通常是敞開拉鏈披在身上的,一舉手一甩頭儼然已有了小帥哥的風範。我在心裏直納悶,怎麼早沒發現呢!看來不單單是女大十八變,男生也是一樣的嘛!

小帥哥叫安平。當我把欣賞的目光愈來愈多有意無意的投向安平時,安平也很快收到了我發出的信號,他很自信的用目光回視我,那目光仿佛在說:再看我,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得到我目光鼓勵的安平變得愈來愈自信了,一舉手一甩頭更是電力十足,火光四射。班上好幾個女生都已被電流擊中。我不怕,我的直覺告訴我,安平對我的感覺是不一般的,一切都會朝我預想中的去發展。果然,安平也沒能免俗,他給我遞字條了。他說,讓我們一起學習,一起進步,好嗎?

我們把座位調到一排,每天都坐在一起做作業,上自習課時要是老師沒在,我們就織幸運星、折千紙鶴,讓那千顆心在夢裏飛。也有被老師逮個正著的時候,那時,安平會很勇敢的站出來對老師說,不關她的事,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好了。知道我喜歡林誌穎,他就買來好多林誌穎的畫片送給我。那時,正流行李春波的《小芳》那首歌。安平是班上的文娛委員,每天晚自習開頭那15分鍾是唱歌時間。安平總要假公濟私的一再起頭唱這首歌。當“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的好看又善良”的歌聲在教室裏飄蕩時,安平的聲音總是最響亮的一個。每當這時,我的心裏就會變得又羞澀又甜蜜。

安平的臉上有段時間長了好些痘痘,那張原本帥氣的臉大打折扣。我的心裏難過極了,好象那痘痘是長在我臉上似的。我憐惜的對他埋怨:“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長了那麼多痘痘!”安平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難為情的低下了頭,好象長痘痘真的是他的過錯似的。旁邊的一位男生酸溜溜的揶揄道:“你是怕安平長了痘痘配不上你吧?”這一下子,我和安平兩個人都難為情的低下了頭,仿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當場被人捉住了一樣。

學校裏每個學期都要搞勤工儉學。上山砍材伐竹、下地割禾扯秧,揀廢酒瓶、挖藥材,隻要能換錢的,什麼都幹,廣闊的農村天地到處留下了我們勞作的身影。學生時代有“兩怕”:一為考試,二為勤工儉學。除了考試,這勤工儉學便是我一想就痛苦的事。就好比悟空怕那唐僧手裏的金箍咒,一念就頭疼欲裂。我是一個生活自理能力極差的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又拈輕怕重、好逸惡勞。每次一到勤工儉學的日子,就恨不能寧可生一場大病,借以找到一個冠冕堂皇,可以逃避的理由。

是安平讓這痛苦的事變成了一件有趣的事。他自願和我搭檔,還拉攏了幾個玩的要好的同學,組成一個勤工儉學小分隊。我們去幫人家割禾,割一畝田,主人家給50到60元的價格。有心腸好、大方一點的還會在中途準備好米酒、紅薯粥,收工時留我們吃頓便飯。他找來的這幾個搭檔,都是來自農村窮苦人家,很能吃苦耐勞,幹活很賣力。我混在他們中間幾乎是濫竽充數,帶有很大的照顧性質。我的心裏就有點過意不去,每次都要從家裏帶許多好吃的作為補償。每次出發時,都是兩個兩個一輛自行車。我和安平很自然的是一輛,他騎,我坐。我坐在後麵,看他扶著方向盤歪歪扭扭的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鼻子裏嗅著一股淡淡的花草味道,還有田野裏剛剛收割後的稻穀的清香味,耳邊飛舞著幾隻蝴蝶,以及黃牛“哞哞”的叫聲,竟然無端生出幾分浪漫的感覺,嘴裏忍不住吼幾句跑調的鄉村小調。

也許真是緣分,中專三年,我們又是在一個學校裏度過的。不過,我們學的不是一個專業,自然不在一個班。在這期間,安平找了個女朋友,當然不是我。我也正與一個遠方的筆友打得火熱,開始了我另一段柏拉圖似的精神戀愛。

畢業後,我們走著不同的人生路。我忙著上班、談戀愛。在一家小酒店當經理的安平也走馬燈似的換著女朋友,你永遠不知道他一個女朋友會是誰。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多年的同窗情。我們依然是朋友,是老同學。安平最近失戀了,讓我幫他物色一個,還說,這次不是遊戲,是認真的了,請務必幫幫老同學的忙。事成之後,必有重賞!

本文發表於《百花園.中外讀點》2006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