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未歇,偏殿變得黯淡無光,道溪將放置在偏殿四側的琉璃燈盞點燃,光明重新籠罩著殿室。
此刻的羽楚是如此平靜。
平靜得仿佛能夠傾聽到身體內心髒有節奏地跳動著。
他渴望著留在宮殿中潛心修煉讓自己變強,渴望著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到黑月之城救回黎,隻是在此之前,羽楚明白他必須要回到那個生活了十八年的苦陀城,一個漫山遍野盡是苦陀花的小城。
“師姐,我要離開一段時間。”羽楚忽然轉過身來,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燈光斜映在紫洛依俏臉之上,但見她雙頰依舊冰冷如雪,眸光凝望著羽楚,神色中卻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輕柔。
“我阿爸阿媽一定在瘋狂地尋找我和黎,如今黎被占星師帶走了,我應該讓他們知道真相,師姐,你應該也有家人,相信你也同樣會思念著你的阿爸阿媽……”
羽楚還未說完,便被紫洛依的冷厲之聲霍然打斷.
“我的阿爸阿媽早就不在了,我親眼看到他們死在我麵前,那時的我根本無法救他們,我隻能眼睜睜地地看著烈焰慢慢地將他們軀體吞噬而去,我躲在地底下,微顫的身體緊緊蜷縮著,卻不敢出聲。”紫洛依冰冷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顫抖。
她的眸子中充斥著無盡的仇恨,隻是她這心中的恚恨卻是茫然的,她甚至不知曉當年將她的阿爸阿媽,以及部落之人殺戮殆盡的敵人是誰。
那是一群手持漆黑鎖鏈的紫袍人,熾熱無比的烈焰宛若火蛇般纏繞在鎖鏈之上,渾身彌漫著死亡的氣息,儼然來自地獄的勾魂幽靈,令人心顫。
那些人到底是誰?沒有人能夠回答紫洛依。
“也許我永遠也找不到那群神秘的紫袍人。”紫洛依黯然歎道。
“師姐,我不該提到你的阿爸阿媽。”羽楚滿懷歉仄地說道。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羽楚,你是不是真想回去見你的阿爸阿媽。”紫洛依眸中的悲愴消散而去,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羽楚點了點頭。
“你可以回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得和你一起回去,現在師尊和黑月之城的開戰在即,你身為師尊的弟子,不能有任何閃失。”紫洛依肅然說道。
“好,師姐修為比我強大得多,有師姐的保護,倒是羽楚榮幸之至。”羽楚道。
“哎呦,都把小依帶回去見爹娘了,羽楚,你行啊。”道溪一邊喝著百花玉露,一邊笑道。
紫洛依臉龐宛若紅霞,目光中卻充斥著盛怒之意,瑩白如玉的纖手在空間中輕帶而過,身前驀地幻化出一柄冰劍,紫洛依將冰劍握在手中,倩影躍動,向著道溪疾刺而去。
“好快的劍。”羽楚還從未見過紫洛依使劍,此刻她手中的劍巧若靈蛇,迅如星光,甚是淩厲。
道溪眉頭微皺,卻依舊喝著烈酒,一股凜然的金色靈力從他體內透發而出,幻作一個巨大的金色泡沫將身體包裹在內。
“砰。”
一陣清脆的聲音響徹在偏殿之中,如擊玉罄,紫洛依手中的冰劍斷作兩截,看似薄如蟬翼的金色泡沫卻是絲毫無損。
紫洛依宛若一頭暴怒的小母獅,冷哼一聲,潔白的靈翼召喚而出,但見她將銀白的靈力灌入冰劍,折斷的冰劍竟兀自凝結,數息之間,一柄鋒銳絕倫的冰劍再次出現在空間之中。
紫洛依身體透發而出的氣息甚是冰冷,傲然挺立於空中,目光中皆是冷意,猶似一名從畫中走出的純潔仙子,美豔絕倫。
忽然,紫洛依的身影消失在空間中,一道白光從羽楚眼前閃耀而過,旋即偏殿中又激蕩出一陣清脆之聲,隻是這一次不是冰劍斷裂的聲音,而是道溪腳下的地麵裂開的聲響。
“好大的蠻力,還是不是女人啊!”羽楚心中一怔,眸中竟閃過一絲恐懼。
冰劍倏然落下,變突刺為劈砍,迫急沉猛的劍勢雖被金色泡沫盡數抵擋,冰劍上蘊含的蠻力卻是無法化解的,這股蠻力好似千斤巨石自空墜落,道溪並未閃躲,竟硬生生地承受著紫洛依的沉重一擊。
“不來了,不來了,再這樣下去,宮殿都會被你拆掉。”道溪喊道。
他望著眼前這個看似纖弱的女子,渾濁的眸子中露出詫異之色。
“小依體內的血脈逐漸覺醒了麼?真不愧是蠻王的女兒,可惜銀魂部落從此便隻剩下她一人了。”道溪暗自歎道。
紫洛依眸中的怒氣漸漸消去,雙足輕靈地落於地麵上,其實她知曉憑道溪長老靈翼九變的修為,就算是赤羽族主上,也不能輕易將他打敗,又何況是她呢。
這並不是紫洛依和道溪長老的第一次戰鬥,但每一次戰鬥的結局卻都是大同小異,紫洛依傷不了道溪,道溪則是充當著挨打的一方。
羽楚望著紫洛依和道溪,微微一笑,說道:“師姐,你和道溪長老倒像是一對吵鬧的父女。”